太后驟然沉了臉,“淮安侯府世子陸詢,一無功名,二無建樹,即便以侯爵世子的身份入仕求官,也得從六七品官員做起,豈能一上來就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宋紓余,你怎恁地不知輕重!”
“太后息怒!”
宋紓余不慌不忙,振振有詞的道:“微臣和陸詢相識已久,了解陸詢的才學和品性,之所以舉薦陸詢,是因為陸詢寫了一篇錦繡文章,深得皇上和微臣的認可。陸詢以二十年之內,全國發生的幾起典型大案為例,提出了各級刑名官員能力考核的建議。其中,針對十二年前,江南名望最大的青樓“水云間”滅門慘案……”
“行了!”
太后猝不及防的叫停,神色似有幾許慌亂,盯著宋紓余的眼神里滿含警告,“哀家不同意!官員的入仕升遷,由吏部掌管,與你何干?你的京兆尹一職,都是破格給你的,自己的椅子還沒坐熱呢,便想著惠顧他人?你可真是我宋家的好兒郎!”
“既然如此,那便詢問吏部尚書的意見,如若微臣無資格舉薦,那皇上是否有破格封官的權利?”宋紓余平靜應對,并未亂了陣腳。
太后氣極,從椅子上刷地站起身,怒道:“宋紓余,你膽大妄為……”
一只茶盞,不合時宜的從御案上,突然滾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斥責宋紓余的話,盡數被打斷,太后一驚,扭頭看向年輕的皇帝,但見皇帝漫不經心的笑道:“周春,你這差事是越辦越差了,茶盞該放在什么位置,心里沒點兒數嗎?這一旦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豈不可惜?”
聞言,太監總管周春慌忙跪下請罪:“皇上息怒!是奴才沒有擺正茶盞的位置,傷了皇上,奴才罪該萬死!”
“朕倒是無礙,就怕會傷到太后。”皇帝緩緩斂了笑容,目中冰冷無溫,“朕登基三年,前朝政事本該是朕的責任,卻辛苦太后為朕操持,朕可真是大不孝啊!”
此言一出,宋紓余、郭宣、梁若鳴立刻惶惶請罪:“皇上息怒!”
太后的臉色,可謂難看至極,她今日才發現,皇帝長大了,不好控制了!而她的侄子宋紓余,亦不再是只聽話的牽線木偶了!
太后思慮再三,后宮不得干政,畢竟是朝綱鐵律,鬧得太僵,于她是沒有好處的。是以,只得扔下一句,“罷了,哀家乏了,此事便交由皇帝論斷吧!”
說罷,便由嬤嬤攙扶著朝外走去。
只是,走出幾步,太后又猛然回頭,笑容慈愛的說道:“紓余,議完政事,到哀家宮里來一趟,哀家給老夫人準備了些補品,你稍帶回去。”
“是!”宋紓余應下。
皇帝帶頭行禮:“恭送太后!”
郭宣和梁若鳴被留了下來,心中暗暗叫苦,怕是皇帝要拿他二人開刀了!
然,皇帝懶理這種兩面三刀的不忠臣子,他屈指敲了敲御案,令道:“宋卿,替朕擬旨,淮安侯府世子陸詢,才學廣博,人品貴重,深得朕心,故封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旨到之日,即刻上任!”
“微臣遵旨!”宋紓余叩拜。
皇帝淡淡地瞥了眼郭宣和梁若鳴,接道:“明日公審,著大理寺少卿陸詢、刑部侍郎梁若鳴陪審,監察院右僉都御史季越監審,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