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她不再試圖叫醒這個裝睡的人,轉眸看向夏玉,道:“你還知道柳夫人哪些事兒?關于李云窈,你還有要交待的嗎?”
“穆仵作一定好奇柳夫人為何要當啞巴吧?小姐嫁入柳家兩年多,我們既可以當質子,也可以當間人。關于柳夫人,我們可是查到好多事兒呢。”
夏玉抬了抬下巴,作丫環久了,習慣了低頭彎腰說話,而今,她也能跟這些主子平等對話了,她說道:“柳夫人,趁著你現在還能說話,你要不要說上幾句?免得在不久的將來,你想說也說不了了。”
柳夫人反應平淡,好似除了柳霄絕后的事情能夠觸動她的心弦外,再沒有什么事,值得她多費口舌。
就連她昨日異常關心的柳沛,今日亦未曾提及半句。
顯然柳沛也意識到了不同尋常,但他已經心如縞素,沒有了探究的欲望。真相與人性,令他墮入無邊黑暗,他只盼這糟糕的人生啊,快點兒結束,這個人世間,他再也不想來了。
“柳夫人,我一直有個疑問憋在心里,想同你探討一下。”
穆青澄走至柳夫人面前,看著這個端莊溫良,氣質雍容的婦人,她很難想像,剝去這層外衣后,會變成怎樣猙獰的面目。
柳夫人抬眸,淡淡一眼,道:“穆仵作能把夏玉找回來,我便沒什么好掩藏的了。你問吧,就當是你請人給我解毒的回報。”
“你說,你為了免除柳霄的罪,而替代柳霄完成拋尸,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升級了拋尸手段,為的是擴大影響力,幫助李云窈將柳家的罪惡大白于天下。乍一聽,也合情理,但我思來想去,發現邏輯不對。你既有這份心意,又提前知曉了李云窈的計劃,你為何不阻止?你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李云窈懷著你們柳家的骨肉,付出一尸兩命的代價?你完全可以挺身而出,親自揭發柳長卿,以你將軍夫人的身份,一狀告到御前,沒有哪個衙門敢怠慢此案,又何必搭上無辜的人命呢?”
穆青澄這么一說,堂上諸人一下子反應過來,確實是這個理啊,昨日連審三案,案情撲朔迷離,真相是反轉又反轉,復雜的程度,把大家的腦子都干懵了,很多細節,便跟著忽略掉了。
現今,重新復盤梳理,再想想夏玉對柳夫人的“啞巴”描述,才發現柳夫人身上疑點重重!
“娘,為什么?”柳霄也被點醒了,他挨著柳夫人跪著,哭得通紅的雙眼,緊緊盯著柳夫人,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那晚我喝得太醉,還以為是依依……娘,你看見李云窈進了我的房間,為何不跟我說?你知道李云窈懷得是我的骨肉,又為何瞞著我?你讓我親眼看著我的孩子死在我面前,你怎么忍心啊?娘,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從小到大,我所見到的娘親,臉上永遠洋溢著溫和的笑容,她寵我,愛我,但凡我想要的,她無不成全我……怎么,怎么突然就變了呢?”
穆青澄抿了抿唇,道出殘忍的真相,“或許,柳夫人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只是她偽裝的太成功,你們沒有發現而已。”
柳霄拼命辯解,“不,不是的,我娘她,她溫良恭儉,仁義寬厚,她相夫教子,克盡已能,從不苛責下人,府里的人都喜歡她……”
說著說著,他忽然又頓住了,繼而是長久的沉默。
二十年的認知,一朝被顛覆,令他害怕而無措,他努力的說服別人,其實不過是想說服自己罷了。
可是,母親與他對視的眼神,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徒勞和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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