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抬了抬手,試圖去撫摸柳霄爬滿淚痕的臉龐,但到中途,又緩緩收了回去。
甚至,她不敢再同柳霄對視,別過臉的動作,透著些許的狼狽。
“對不起。”
柳夫人張了張唇,深深闔上了眼眸。
柳霄陡然大吼:“對不起有什么用?我是你們的兒子,不是工具,不是玩物,不是一個沒有感情,可以肆意操縱的木偶!”
“阿弟,我一直羨慕你,覺得你比我幸運,你是天上的鷹,縱情翱翔,有主宰自己人生的權利,而今才知,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他們生養我們,只是為了成全他們那些見不得人的骯臟的欲望。而我們,與一條被主人馴養的狗,又有什么區別呢?”
柳沛黯然神傷,干裂的嘴唇,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半分也未達眼底。
“別說了!”
隨著柳夫人一聲嘶吼,鮮紅的血,從口中噴涌而出,濺了柳長卿一臉!
“娘!”
柳沛和柳霄,即便再恨母親,刻進骨子里的母子情份,仍是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去關心柳夫人。
而柳長卿一動未動,他晦深的眸子,凝視著他的枕邊人,臉上再也沒有了擔心,或是著急,他冷冷地開口,語氣未含半分感情,“陸如月,我真是小瞧你了。你我夫妻二十多年,我總以為,我是一家之主,你們母子都是依附我而活的,從未想過,你才是那個扮豬吃虎的執棋之人!”
“呵呵。”柳夫人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殘留的血跡,笑得言不由衷,“柳長卿,你算什么東西,你也配得到我的真心?在你的心上人面前,你像條狗一樣,直不起脊梁,她卻連塊肉骨頭都吝嗇的不肯賞你吃,我若是不假裝依附你,給你樹立幾分男人的自尊,你豈不是連宮里的太監都不如?”
“你……你這個賤人!”柳長卿的老臉,冷不丁被柳夫人撕得粉碎,他揚起巴掌,便朝柳夫人臉上扇去!
然而,他手腕戴了鐐銬,限制了他的暴行,他使勁兒抻手,卻死活掙脫不開束縛,達不成心愿!
柳夫人瞧著他滑稽的動作,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怎么樣,力不從心、無可奈何,被人掌控的滋味兒,是不是特別舒服?”
這個真相,給予柳長卿的打擊,是前所未有的,他赤紅著雙眼,一聲又一聲的吼叫道:“騙我!陸如月,你這個蛇蝎女人,竟然一直在騙我!”
柳夫人動作優雅地撩了下掉落在前額的發絲,眼神漠然,語氣慵懶,“柳長卿,我們彼此彼此,誰也不比誰可憐,你用不著歇斯底里,連最后的體面都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