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他從來都是稱呼她為“穆師爺”,而今突然改喚她“青兒”,驚得田仵作等人嘴巴大張,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穆青澄頓感頭疼,她摘下豬皮手套,脫下圍裙,凈了手,走向陸詢,不悅道:“陸大人是不是應該公私分明?”
陸詢理所當然的口吻,“我未穿官服,行的是私事。”
“咳。”穆青澄無言以對,“何事?我在驗尸,忙著呢。”
陸詢越過她,望向地窖,目光忽然沉了沉,“幾時能出結果?”
穆青澄道:“至少得個兩三天吧。”
“現在是什么情況?”
“正在蒸骨,還得一個時辰。”
“那你先跟我來。”
陸詢轉身朝外走去。
幾步之后,發現穆青澄杵在原地未動,他暗暗一嘆,抓起她手臂,直接將人帶走。
田仵作和姜仵作對視一眼,共同為宋紓余捏了把汗!
……
衙門里到處都是往來的人,穆青澄不想招人非議,亦怕宋紓余得知,又會掀翻陳年老醋缸。
故而,她將陸詢帶去了廡房。
兩人面對面坐下,丫環奉了茶,便退出去了。
穆青澄不想磨嘰,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剛剛升任大理寺卿,不該忙著整頓公務和人事嗎?”
陸詢氣結,“就算是拉磨的驢,也總有休息的時間吧?怎么,你在盼著我過勞死嗎?”
穆青澄很少見到陸詢吃癟,至少在江南的八年,他們倆人相處融洽,從未有過吵架拌嘴,他在她的記憶里,從來都是端肅知禮,溫潤如玉的君子。自從在京城重逢,他不是被她冷待傷心,便是被宋紓余擠兌,喜怒哀樂,盡數體現,倒是比過往顯得鮮活了許多。
“我盼你活的時候,你怎么不活過來?”穆青澄端起茶杯啜飲,波瀾不驚。
陸詢忽而消沉下來,他默了片刻,才道:“青兒,我欠你的解釋,待你驗完尸骨,我便告訴你。”
“那你今日過來,是做什么?”穆青澄擱下茶杯,滿眼都是無奈,“故意穿上這件衣服,是生怕我忘了曾經的情份?”
陸詢唇角翹起,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我便知道,青兒面冷心熱,嘴上生我氣,其實心里并未記恨我。”
“大哥,我很忙的,你能不能說重點?”穆青澄繃不住了,再啰嗦一會兒,宋紓余可能就殺過來了!
陸詢終于拿出了東西,道明了來意,“我答應過你,要給你調案卷,帶你去墓地。今日,我便是兌現承諾來了。”
看到他遞過來的案卷,穆青澄怔愣住,“現如今,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還有必要查看案卷嗎?還有墓地,那不是更加多此一舉嗎?”
“墓地里的尸體,自然是假的,確實不必去看了。”
陸詢盯著手中的案卷,目光深沉且復雜,“但是案卷里記錄的某些事情,你可以看看。青兒,無論你信或不信,我假死斷聯,既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你和義父的安全。”
穆青澄是專業的刑案人,從后來陸詢待她種種,她便確定了陸詢沒有變心,他的所做所為,定有天大的苦衷,他隱忍三年,任她蟄伏京城而拒不相認,便是如同當年父親帶她逃離京城一樣。他們,都是為了保全她,為了來日方長。
但是如今,多了一個變數——宋紓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