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愿意,捏死任太太不費吹灰之力,想讓她瘋,讓她傻,全憑她一念之間。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強。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被她筆尖劃過的桌子已經有了裂紋,木屑正樸素地往下落。
從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傅冥淵就繃緊了背脊。
從他的視角看,整個房間都被血色包裹。
女孩是窒息而死,臉色青紫,嘴唇是黑色,露出來的舌頭也紫得發黑,眼珠凸起,她在虛空中寫寫畫畫時,一條條血線從她的指尖蔓延開來,毒蛇一樣向外蔓延。
這是在見到傅妍背后的無數鬼面之后,傅冥淵又一次直面厲鬼。
跟在他們后面的秦助理只看到一片陰影,但室內冰冷的涼氣讓他不停打戰。
躺在鐵床上的女孩腐敗的能看到白骨的尸體仿佛隨時會爬起來。
江小水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忍住了。
傅冥淵忽然道:“小水,你問問她,從前的作品放在哪里。”
“燒了。”女孩臉上淌出血淚,“我不想畫了,我說我要去告發她,她就把我關進衣柜里懲罰我。”
“等我從衣柜出來的時候,劉老師已經不見了。她燒了我的畫。”
傅冥淵:“上個月,任長安給白老師看過一幅作品,說是她女兒畫的,只有上半部分,缺少下半部分。”
“大概就是她現在畫的這一幅。”
傅冥淵:“她是個天才,不應該被埋沒。”
江小水已經問完了想問的,剛想說我幫你吃掉劉老師,你也要遵守承諾讓我吃掉你。
聽到傅冥淵的話,她咽了一口口水。
李木子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腿化作黑煙已經進了她的口中,又被吐了出來。
江小水點點頭:“確實不應該被埋沒,我帶你去參加比賽好了。”
比賽完再吃也可以的。
他們回到審訊室,任太太前一刻還在爭辯,等江小水從她身邊過去,她兩眼怔愣,忽然像卡殼了一樣。
等她回過神,恍然發現,腦子里像是缺了什么。
她無所顧忌地將自己所做的一切招認。
關于她如何騙李木子代筆,如何暗箱操作替換作品,如何殺人。
“我不是有意要殺她的。”任太太臉色木訥,毫無生氣,“我只是想讓她反省反省,長點教訓。”
“那天臨時去國外出差,我太忙了,忘記她還在衣柜里。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怎么能怪我呢,她自己都不會喊嗎?都是成年人了,喊一聲找人來開門都不會?”
警察將拳頭攥得咔咔響。
輔導員近乎崩潰:“期末考都結束了,那是暑假,教師公寓一個人都沒有,你讓她喊誰?”
“電話呢,她不會打電話嗎?”
輔導員一腳踹到門上。
警察冷聲道:“衣柜里沒有手機。”
“哦,是嗎?”任太太不經心道,“那就是我忘記了,時間過去太久,只能怪她運氣不好吧。”
她也是運氣不好,那天其實不是出差,是她的初戀在法國辦畫展,給她發了邀請函。
她赴約去了。
他還是從前的樣子,浪漫文藝,時光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不像她的丈夫,大腹便便,眼里只有銅臭。
她度過了浪漫的一個月,干柴烈火,舊情復燃,忘記了她那個還被鎖在衣柜里的可憐學生。
這怪得了誰呢,運氣不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