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泱泱看著薛婉月那張臉,眼底劃過一抹訝異。
但很快斂去。
陸泱泱不是什么很心軟的人。
若是遇到她十分討厭的人,她是不會救的。
但她也算不得討厭薛婉月。
當初兩人做同窗的時候,相處的還算愉快,甚至還難得算得上有幾分同窗情誼,畢竟兩人在同一間屋舍里住了一年多。
她當時每天忙碌著吸收各種新知識,又要忙著跟聞遇學醫,聞遇看似散滿但是分外嚴格,他外出游歷十幾年的脈案,陸泱泱是在那一兩年內全部看完吸收掉的,說是廢寢忘食都不為過了。所以那時她極少有時間能跟書院的同窗們有什么多余的了解和相處機會,薛婉月除外。兩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薛婉月沒少給她帶吃的,還貼心的幫她繡過手帕荷包甚至發帶絹花等等小姑娘們常用的小玩意兒,而她投桃報李,也給薛婉月把過許多次脈,甚至還教過薛婉月一些簡單的藥草常識。
拋開立場而言,兩人也算得上是朋友。
但薛婉月是薛婉寧的妹妹,薛婉寧跟三殿下聯手,又搭上大殿下,差點害死了她大哥,哪怕這些都算不到薛婉月頭上,但是薛婉月是薛婉寧跟三殿下聯手的工具。換句話說,薛婉月可能是三殿下的人。
后來薛婉月借著那張神似先皇后的臉進宮,成為皇帝的妃子,她就更加無法判斷薛婉月的立場為何了。
也注定兩人難以成為朋友。
是以在回京的路上乍然遇見薛婉月,陸泱泱也難免有那么幾分的心情復雜。
可復雜歸復雜,她此時與薛婉月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都遇上了,她也不至于不愿意醫治。
陸泱泱擦了擦手,對著一旁的嬤嬤說道:“我來把個脈。”
嬤嬤點了點頭,幫忙抬起了薛婉月的手,同陸泱泱說起薛婉月的情況:“我們主子前幾日夜里著了涼,染了風寒,請寺里的僧人看過,吃了藥,反反復復也沒有好轉,今日又起了高熱,眼看情況兇險,我們也只得進城求醫。方才聽聞姑娘是大夫,也是緣分,還望姑娘替我們主子看看。”
若是尋常時候,她怎么也不會答應叫一個鄉野游醫來給娘娘看診,只是今日實在是不巧,娘娘燒的兇險,偏又碰上大雨攔路,此時他們就算趕到城里去,回到宮中也至少得兩三個時辰之后了,娘娘如今的情況,拖上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險。
所以方才得知幫忙的人是個大夫,還是個年輕姑娘的時候,她也只能急病亂投醫,先請對方來給娘娘看看了。要是娘娘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都要跟著陪葬。
陸泱泱給薛婉月把了脈,然后眼皮輕眨了下。
原先當薛婉月只是普通的風寒引起的高熱,但看脈象,怕是有人想要她的命。
薛婉月不光是得了風寒,她還被人下了毒。
這毒也下的巧妙,只會加劇她的風寒讓她高熱不退,只要拖的時間久一點,毒性散去,任憑大夫怎么高明也難以發現端倪,但高熱卻能要了她的命,哪怕是僥幸撿回一條命,也能拖垮她的身體,徹底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