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
“簡直荒謬至極!”
若說先前皇上赦免陸泱泱,朝中大臣們尚覺得情有可原,當初廢太子一事,以廢太子服用禁藥為由,屬實是牽強。
其實誰都知道,廢太子的真正原因,不過是因為宗榷雙腿殘疾,別說是大昭,就算放眼歷代皇帝,也沒有身體殘缺者繼位的,這是祖訓,祖訓不可違背。
且皇帝擔負國之社稷,豈能讓身有殘疾者擔任?
甚至于歷朝選官都有規定,面部有胎記者不選,長相奇異者不選,也就是說若是長的丑,連選官都你的份兒。選官都這么嚴苛了,更何況是選皇帝?
是以皇上說要赦免因廢太子宗榷而受牽連的廢太子妃陸泱泱的時候,有人反對,但反對的人并不多。
但陸泱泱提出廢除連坐之法,這簡直是過于荒謬。
連坐確實殘忍,本朝律法尚且不算嚴苛,前朝動不動有誅九族的,誅三族的,比比皆是,出嫁女都不放過,甚至還有連累親朋師座的。
相較于前朝的重刑,大昭明令規定禍不及出嫁女,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且大昭本就是宗族為一體,若廢除連坐,那豈不是往后再有重罪,宗族并不受牽連,如此倒確實是寬容公正了,可也同樣會滋生禍事,引發更多動亂,并不利于統治的穩定性。換句話說,一個國家要怎樣的強大而穩定,才能夠自信到禍不及親族?
朝中雖黨派林立,互有齷齪,但廢除連坐之法,屬實太過于異想天開。
陸泱泱才剛提出來,朝臣們就義正言辭的大吵起來。
但亦有人覺得,只要律法嚴明,又何須重典?
原本安靜的朝臣立即便吵成了菜市場,甚至還有大臣因為過于激憤差點撕扯起來的。
皇上聽著下方的吵鬧聲,臉色越來越難看。
陸維一直悄悄注意著皇上的臉色,在皇上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他突然往前兩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喊:“陛下,臣有事請奏!”
眾人被他這動靜吸引過去,短暫的安靜下來,皇上淡聲問道:“何事?”
陸維深吸一口氣,又伏地行禮:“陛下,臣蒙受皇恩,被陛下欽點為狀元,臣感激不盡。臣日思夜寐,不敢辜負圣恩,因有一事困惑,希望陛下能為臣主持公道。”
“臣出生于青州府清源山下的清河村,前幾日收到家母來信,清河村一百多人口,險些遭遇滅口,幸而青州提轄霍大人在附近捉拿流寇,聽到聲音及時趕到,方才讓清河村幸免于難。然而審問之下,原因竟于臣的身世有關。”
“臣的戶籍上寫的清清楚楚,父陸六郎,失蹤。臣的母親,包括為我父親申辦戶籍的村長,經辦的吏員,都明確我父親的名字是陸六郎。我父親逃荒流落清河村與我母親成親落戶,此后自臣未滿三歲時離家,以考上功名為由留下一封休書,拋妻棄子不知去向,臣由寡母帶大,靠村民宗族托舉讀書,考取功名,從未與我父親以及親族任何一人有過關聯。”
“如今抓到的嫌犯卻說,臣的父親陸六郎乃是前東宮少詹事陸既白,屠村乃是為滅口而來。”
“臣萬分惶恐。”
陸維將早就準備好的證據全都拿了出來:“此乃臣的戶籍證明,家母的書信,以及我父留下的休書,皆能證明臣從不認識什么京中世家陸家,如今卻無端受其牽連,險些連累全力托舉臣讀書的宗族村民,臣愧疚萬分,懇請陛下為臣正名、”
“臣不愿受陸既白牽連,更不愿清河村百姓因臣受累,寧可賭上前程性命,也懇請陛下賜臣一道旨意,我陸維與陸既白無關,我陸維的陸,也并非陸既白的陸。臣寧為孤兒,也絕不愿清河村無辜百姓,受臣牽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