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進殿之后,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國公。
然后急忙跪下行了禮,
“草民常山,拜見陛下。”
容歆指著常山問蕭國公,“蕭國公可還認得此人?”
蕭國公看著常山,這張臉對他而言,其實已經很陌生了。
快十七八年前的下屬,他哪里還記得清?
只不過這個名字這個人站在他面前時,他自然是能想起有關這個人的一切。
他沒辦法否認,畢竟常山曾經作為他的心腹,不止一次露過臉。
但蕭國公也不認為常山身上能藏著什么證據。
“回稟陛下,常山曾經是臣的護衛,早在多年前一次戰亂中就已經不見了蹤跡,臣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此后便再也沒有見過此人。”蕭國公斟酌著開口。
“那蕭國公可還記得,常山死于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又因何而死?”容歆繼續問。
“不記得了,”蕭國公坦然回道:“臣對下屬一向厚待,生前已經給足了體面,臣瑣事繁忙,自是不會刻意記得這些。”
他堂堂國公,朝中要事都忙不過來,怎么會在意一個下人的生死?
但常山卻不可能會忘記蕭國公,他的舊主。
容歆看向常山,“那就讓他自己說,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時候,因何而死。”
常山看著蕭國公的背影,垂下頭,“草民常山,曾經是蕭國公的下屬,十歲出頭就進了蕭府,后來因根骨尚可被選出來學習武藝,十五歲開始在蕭國公身邊做事,整整十年。陳州一戰,蕭國公同北燕左賢王赫連睿,早有密謀,為的就是讓容大將軍死在陳州,為了表達誠意,蕭國公將原駐晉州的兵馬,全部暗中調往陳州,聽候赫連睿的調遣。容大將軍軍中泄密之事,也是蕭國公的安排,在軍中安插了人手,一開始就將行軍路線給泄露了,致使前期容家軍節節失利,這才不得已退守陳州。赫連睿敢一舉調動大燕十五萬兵馬,就是事先已經知道了容大將軍的布置,再加上晉州軍的三萬人,幾乎是當時容家軍的兩倍之數,陳州,必然是死城。”
“容大將軍命羅將軍帶人去晉州求援,無論蕭國公在不在晉州,都不可能求來援軍,因為原本就沒有什么援軍,所謂援軍,早就跟燕軍勾結到一起,對他們舉起了屠刀。蕭國公之所以在容大將軍北伐的節骨眼上擅離職守,跑去宿州,就是為了遮掩晉州的行動。”
“而晉州的那三萬兵馬,也在容大將軍死后,陳州被屠以后,遭到了赫連睿下令屠殺。當時,我便是負責向赫連睿傳達蕭國公手信的人,信中只有四個字,斬草除根。我是親眼看著赫連睿下令,將那三萬晉州軍屠殺干凈的,事后,赫連睿命人在陳州放火,一把火燒了陳州。過去這么多年,多半已經沒了痕跡,但是挖開當年的尸坑,應該還能找到殘缺的燕軍軍服,和軍服包裹下晉州軍的尸骨。一兩具或許無從辨認,但是燕軍骨骼多數偏大,跟大昭軍士還是有區別的,找有經驗的仵作,一驗便知。”
“事后,草民自知必定會被滅口,所以在回去復命的途中刻意走了山匪橫行之地,假死脫了身。”
“這便是草民的死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