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衙內。
閻樂打著哈欠,準備回家的時候,一名小吏走進來拱手稟報道:“閻工曹,工師貳到訪。”
閻樂眼睛一亮,回應道:“讓他進來。”
一會兒工夫,
貳到達了閻樂的辦公地點。
閻樂慵懶倚靠在桌子一側,不耐煩地說:“貳,你把事辦好沒?制墨技術弄到了嗎?”
壹躬身道:“工曹,遇到了些波折。”
“今日我早早就去長陽街,找到了這小子談制墨工藝,但不知道他是真不開竅還是裝蒜,說什么也不愿意合作,城里又不敢用強。”
“所以先回來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閻樂順手拿起案桌上的文書擲了過來,怒吼著:
“無能。”
“這么簡單的一件事也辦不好?”
“還能做什么!”
“不要啰嗦這么多。”
“明日傍晚以前必須拿到制墨工藝,否則,今天上計考課結束時也是你在衙門的最后一刻,之后帶著你所有的東西從這里滾出去。”
“衙署不留廢人!”
話畢,紙竹簡擊打在了貳的臉部,但貳只是強擠笑容,并未表露出一絲不滿,等待閻樂稍作停頓時,他開口解釋說:“工曹,并非我不敢動手,這家伙即便有力也只是血氣方剛而已。”
“但是從學館出來后他就混在人群中走走,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為了拿到那個技術我一直跟蹤了他,卻發現這家伙竟然前往了驪山禁苑,并且在我眼前進了禁苑大門。”
“你是清楚那是什么地方,即便我真的無所畏懼,也絕對不敢擅自進去闖蕩。”
“而且我的生死倒還在其次,我更不愿意連帶殃及工曹大人。然而這小子能夠如此進出禁苑,他難道僅僅是尋常吏員?”
“我們有沒有可能受騙了?。”
閻樂怒斥道:
內里戒備森嚴,每隔三步便有一哨兵,五步一處崗哨,一般人幾乎不可能進去,即使宗室的子弟也需要得到宗正和少府的批準。
否則同樣不得踏入半步。
閻樂此刻內心動搖不定。
本來他認為秦長青只是個普通的史子,通常有一定級別的官員都會將子弟送入宮廷學室,與始皇帝的兒子們一起學習,畢業后通過“任子”侍讀,成為郎官后逐步晉升。
可是這樣升遷終究顯得慢!
更何況他記得一件事情:這名史子的姓氏是秦。
秦這個姓可大有名堂。
再加上此史子可以自由出入驪山禁地。
這使他不得不胡思亂想,甚至懷疑對方也許是皇家直系后代。
依據《商君書》所述:除非擁有軍功,宗室成員無法被列入家族名冊。
在商鞅改革時期,明確規定若非有軍功的家族分支,不可記錄為直系血脈。
比如當年,長安君成蟜,諸多分家加入了叛逆的行列。待叛亂被平定后,始皇帝決然驅逐他們離開咸陽,將其姓氏從家族譜上刪除。
這些家族分支也就紛紛更名。
有的人改成了雍姓,一些變成王某人家族的,另有些人變成了秦姓氏。
隨著秦朝統一戰爭的腳步,許多分家子孫紛紛投入到戰斗之中,并且許多人因此立功,重回咸陽生活。
然而,始皇并未對他們完全絕情,只是褫奪其宗室身份,而別方面并未設置限制;換句話說,這些后代還是可以接受教育以及涉足官場。
閻樂思索片刻。
他已無心再多施壓力。
即使他敢隨便冒犯一個小卒,但卻不敢任意得罪皇家后裔。
即便是已經被開除出宗室名簿。
他仍不敢輕易行動。
他不確定這些人是否與宗室仍保持接觸;更不能判斷他們是否確受始皇帝的厭惡。
更何況……
這些人畢竟都是曾經姓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