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已經被人從河里救起來一月有余了,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坐在公堂之上的感覺。
比如這時。
“青天大老爺嘞!”
“縣令大人!您給評評理!”
她看著堂下兩個婦人不禁扶額。
又來了。
其中一著淡藍色粗布衣的婦人率先開口:
“大人!算日子我的雞就是今日生蛋!可我今日天還未亮就去撿蛋,您猜怎么著!”
能怎么著啊,沈箏心想。
沒撿著唄。
“沒撿著!定是這個喪良心的給我摸了!”
堂下另一挎著菜籃子的婦人不樂意了。
“你個賤皮子可別胡謅!我今日一早就去集市了!”
“摸了我的蛋不得趕緊拿去集市銷贓嗎!”
“放你娘的屁!”挎著菜籃子的婦人把籃子一甩。
眼見兩人就要動手!
沈箏立刻抬手制止:“住手!公堂之上不可無禮!胡氏,劉氏,你二人是來調解的,若是今日動了手,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她再轉頭看著旁邊站著的俊秀青年。
“許主簿,你給兩位嬸子調解一下。”
許主簿嘆了一口氣,似是早就料到她會如此:“是,大人。”
沈箏看著許主簿周旋在兩個嬸子之間,陷入了回憶。
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上一世的她是個孤兒,半工半讀好不容易考上了博,申請了助學金。
還沒來得及輕松一天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原身是被上京西郊的老秀才撿著撫養長大,從小教她識文斷字,讀四書五經。
那時女子科舉未開,老秀才只是盼著她能繼承自己的衣缽,若是學出了頭,能做個大戶人家的女先生也是不錯。
而在原身十六歲時老秀才便去了,留下了原身和他那一屋子的書。
沒過兩年,大周便開了女子科舉,其中緣由原身不知,她作為在底層讀書的女子,只知道這是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她越發奮進,在二十二歲時中了進士,也算得上是天縱奇才,可她在朝堂舉目無親,口袋也窮得叮當響。
女子是可為官不錯,可如今才廣開科舉沒兩年,女子地位依舊不上不下,這股新風,吹不進官場各部。
所以原身的任職地點,被吏部小官就給拍了板。
柳陽府同安縣。
在吏部看來,待職的進士何其多,一個破落縣的縣官,已是便宜了這個女進士。
待原身剛走馬上任到同安縣,不知是何原因,竟直接投了河。
沈箏穿過來的時候剛被人從河里撈起來。
等她好轉后看見掉墻皮的縣衙,空得老鼠都不跑的糧倉時,理解了原身。
這地兒是在是太窮,對原身的打擊猶如晴天霹靂,讓她憋著的那股勁兒徹底散了。
思及此處,沈箏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來這邊也一月有余了,每天處理的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就說這倆嬸子,一個月都來六回了。
如此下去,待她三年任期一滿,到時別說升遷,將她拿去問罪流放都有可能。
“叮!”
正當沈箏思索隨原身投河的可行性時,一聲電子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恭喜宿主解鎖家國繁榮系統,所在地區繁榮值增長,可獲得豐厚獎勵。”
“監測到宿主所在地區-柳陽府同安縣,當前繁榮值32。”
沈箏看著憑空出現在眼前的透明屏幕,心中是止不住的歡喜,這一個月的日子當真是又苦又無望,她已經想好了任期三年一滿就致仕了。
如今看來,她不僅不用流放,說不定還可以在這官場博一博。
堂下的許主簿和兩位嬸子抬頭就看見沈箏一直盯著公堂某處,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
此番景象看得三人是汗毛豎起。
兩位嬸子更是當即變了臉色,平時不甚對付的倆人默默挽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