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寧連吐三聲:“咳咳——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周里正滿意點頭,囑咐道:“這話可不能告訴沈大人與先生們,可知道?若是被他們知曉了,這幾日你就日日吃雜糧饅頭!”
周常寧被他提著直扭身子,像條小毛毛蟲。
“知道啦!知道啦——”
“沈大人,許主簿!”
沈箏與許主簿剛到縣學門口,李宏茂便領著鄭孝祥與衛涇迎了上來。
沈箏與他們一打照面,便愣在了原地。
“鄭先生,您眼睛......”
是被打了嗎?
只見鄭孝祥眼下黢黑一片,活像被吸干了精氣。
鄭孝祥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眼睛,問她:“沈大人,在下......可有何異樣?”
李宏茂轉頭一看,驚出聲來:
“嘶——您這眼睛......黢黑!活像被打了兩拳。”
他將臉湊過去,瞇眼仔細看了起來,片刻后才問道:
“您......可是沒歇息好?可是給您分配的舍屋......有何不便之處?”
他作為山長,自是要關心先生們的生活情況與身體狀況。
“鄭先生,若是有甚問題,您可別強撐著。咱們如今既為同僚,也算是半個家人了,有何事直說便是。”
“不是,不是,您誤會了。”
鄭孝祥這才聽明白他們在說什么,連連擺手。
“舍屋很好,比在下柳陽府的屋子還好,哪有何不便之處。這眼睛......是在下自己夜間未眠,熬出來的。”
幾人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莫不是啟蒙班要開學了,太過興奮?
不應該啊。
鄭孝祥多穩重一人,若說年輕些的衛涇興奮地睡不著覺,才更有信服力些。
他見幾人不信,從懷中掏出一沓厚厚的草紙來。
“諸位且看。”
沈箏接過一張草紙,看了一眼后,又偏頭看了看許主簿手中的草紙。
兩張草紙上的內容,一模一樣,是最簡單的啟蒙內容,從字跡來看,也出自同一人之手。
鄭孝祥解釋道:“這上面的內容,是在下一一謄抄,用作給孩子們初次讀寫的。”
沈箏心下一震。
那厚厚的一沓草紙,起碼得熬好幾個時辰才謄得出來。
她問道:“您整宿整宿不睡覺,就是為了給孩子們準備這些?”
鄭孝祥點頭,“每個孩子一份,在縣學中時,在下能帶著他們學習,若有不懂之處,在下也能及時解惑。待他們回家后,還能拿出來與家人同看。”
沈箏定定看著他,再一次覺得,他與自己印象中的人在逐漸重合。
這世間沒了那人,卻有千千萬萬個他。
她捏草紙的手微微用力。
“這上面的內容,最多只夠孩子們學上幾日,那幾日后......”
“幾日后在下再謄一份新的內容便是。”鄭孝祥接話道。
他見沈箏神色復雜,難得笑道:“到時您與山長,莫嫌在下浪費紙張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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