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郊的高產水稻,就是季本昌半個命根子,誰動水稻,他跟誰急。
此時聽沈箏這么一說,他哪里還坐得住?
“本官現在就帶人捕捉!此等畜生,但凡敢動我大周農田,我讓它......我讓它斷子絕孫!直接滅絕!”
農師們跟著他起身,面憂且懼。
“大人且慢。”沈箏喚住季本昌,低聲道:“農田不是它們該待的地方,想治理此物,可先清理其卵團。且下官還有一猜想......”
季本昌連忙道:“小沈你說。”
沈箏看了一眼牛蛙,道:“此物善繁衍,個頭又不小,若能食用......”
“若能食用,便可圈養,好賴是個肉菜!”季本昌雙眼微亮,隨即沉吟:“不過......能不能入口,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弄明白的。此事得后面再議,眼下得先顧著農田。”
沈箏點頭:“下官也是如此想的,您且先忙。對了大人,其余州府......也需留意才是。”
季本昌一拍腦門,“真是急中出錯,本官這就派人快馬加鞭,先去燕州、靖州等地探查,希望此物沒有蔓延到其他州府啊......”
他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走。
看那方向,是朝沈箏昨夜捕蛙的農田而去。
待幾人走出壩上后,一位年輕農師加快步伐,追上季本昌道:“大人,屬下并無冒犯沈大人之意。但紙上那些......終究只是沈大人一人觀察所得,若有錯漏,咱們錯捕了益類,又該如何向百姓交代?”
季本昌目視前方,聲音冷淡:“你的意思是,咱們戶部該多抓些回去觀察一段時日,等它繁衍,等它生子,等咱們有了確切答案之后,再做應對?”
“為穩妥起見,如此未嘗不......”
“愚蠢!”面對農師的季本昌,與面對沈箏時判若兩人。
只聽他怒聲道:“先捕后捕,后果孰輕孰重,你難道還沒想明白嗎!枉小沈方才苦口婆心,對你們說了好些,簡直是對牛彈琴、拋媚眼給瞎子看!”
農師被罵得愣在原地。
直到季本昌帶著眾人走進農田,他才驀然反應過來。
先捕捉,再驗證——即使錯捕,一切尚能轉圜。
放任那物肆意繁衍,待泛濫成災之時再談捕捉——亡羊補牢,京郊農田危矣。
回過神的他脊背發寒、雙腳發軟,連抬腿追上季本昌的力氣都沒有了。
......
今日,上京坊間,生了一些傳聞。
“早就說洄河壩不能修,但有些人偏偏要修!眼下倒好,觸怒了河神,河神降下神罰,在京郊投了好些怪物!”
“怪物叫聲凄慘,藏于農田,早晚要將京郊莊稼啃噬殆盡,今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餓死!”
“不能修了,那河壩不能再修了!若是再修,遭殃的就是上京城的百姓了!”
“.....”
這些傳聞被描述得繪聲繪色,數人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一路傳謠,已有不少人聽之任之,放之信之。
但傳謠之人全然不知,身后早已綴了尾巴。
......
用完午飯后,沈箏回了馬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