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爐鑄成、精鋼問世后,中央工坊便搗鼓起了琉璃。
自那日起,梁復吃住都在中央工坊,今日還是他第一次踏出坊,沒想到便在皇城遇到了沈箏。
吐槽完工坊那些徒弟過后,他又感嘆起自己的好運。
“我就說,今日晨起左眼皮就在跳,必然有好事發生。”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沈箏往工部帶,“既然遇到了,便是你與這第一批鏡片有緣,來幫忙瞧瞧。”
沈箏抬頭看了看天,問道:“兩刻鐘夠嗎?我今日沒告假,待會兒還得回壩上。”
“夠了夠了。”梁復吩咐隨從抱好箱子,笑道:“對旁人來說,或許兩個時辰都不夠。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嘛......一刻鐘就夠了。”
.......
果然不出梁復所料,兩刻鐘后,沈箏如愿地走出了工部大門。
二人又站在門口說了一會兒話,沈箏苦口婆心地勸梁復:“您今晚就來府上用飯吧,那大蛙看著就香,你不吃絕對后悔,真的。”
梁復老臉皺起,連嘆兩聲氣,“我哪里是不想吃?我實在是來不了,就剛才你點出來的那些問題,我這會兒就得回去教訓他們,再加上重新燒制打磨,怕是得忙到月上枝頭去了。”
在同安縣待了快一年,他心頭清楚得很——沈箏琢磨出來的美食,就沒有一個孬的。
她口中的大蛙,他是真想吃。
可工坊那些笨徒弟,今日也必須打!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跟沈箏待久了,他還以為全天下的年輕人腦子都靈光,誰承想人家只是萬里挑一。
“那我派人給您帶一份過來。”見他煩悶,沈箏笑道:“咱在同安縣就說好了,絕不吃獨食,您且在東西坊等著便是,保管送到您手上還熱乎的。”
梁復一下就不煩了。
就連徒弟們犯下的錯誤,好像也變得可以從輕發落了。
二人分別后,沈箏又去了一趟戶部。
季本昌已經離開,但陳省身還在。
得知她是來找沈行簡的,陳省身壓下眼底好奇,穩著嗓子道:“噢......沈行簡啊,他這幾日在和禮部的人對冊子。小沈你為何事尋他?待他回來,本官幫你傳話。”
對上他八卦的目光,沈箏實在是沒辦法把“我找他吃飯”這幾個字說出口。
她隨便編了個理由:“李大夫說他該復查了,讓他今日戌時初去沈府,給他把脈開藥。”
本以為這理由很穩妥,沒想到陳省身聽了之后,眼底八卦意味更濃:“行簡他......哪方面有問題?”
沈箏一噎:“......您這話。”
好引人遐想。
還容易被人誤會。
“沒啥大問題。”為了沈行簡的幸福,她趕緊找補:“就是他思緒過多,夜間難以入眠,李大夫說要慢慢調理,及時復查,免得把身子給拖垮了。”
“噢......”
這個回答,好像讓陳省身有些失望,“這樣啊。那待他回衙,本官幫你轉達。”
沈箏禮貌一笑,點頭:“勞煩大人,下官先告退了。”
在回河壩的馬車上,她掰著手指粗略地算了一下。
今晚在恣意居吃蛙的人,有她、裴召祺、方子彥、喬老師徒、李時源師徒、華鐸、四個丫頭、古嬤嬤......
南姝和余九思肯定也得來,還有余時章和余祖母......再加上沈行簡,已經有十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