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縣衙不止這點人,那天很多人都不在衙里,也沒能入畫。”
李宏茂在縣學,趙休小袁在巡街,喬老和程愈在村子里選木頭,余正青也不在......
像這樣的畫,她帶了好幾幅入京,拼拼湊湊的,人也就差不多齊了,想縣里了就能拿出來看看。
想著想著,思緒又被蟬鳴拉回當下。
回過神來,她問道崔衿音:“對了,你說鎮遠將軍......讓你帶話?”
她和鎮遠將軍,只有在太后壽宴那日,有過一面之緣,她甚至連對方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都沒看清。
所以她想不明白,對方能讓崔衿音帶什么話?
崔衿音捧著茶盞,坐直身子,欲蓋彌彰:“姨父本是想給沈府下帖子的,恰巧我聽見了,想著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便幫忙跑一趟帶話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趟傳話的差事,是她在鎮遠將軍府耍潑撒嬌才換來的。
沈箏忍下笑意:“嗯......我懂。”
崔衿音哪里聽不出她話里的揶揄,神色別扭道:“壽宴那日,姨父在宮中見到了布坊造的棉絮,便一直惦記著。回京后就想問您,同安布坊造不造棉衣?還有棉絮,售價幾何,能用幾年?”
說起正事,沈箏斂起笑意,“鎮遠將軍是想......?”
“為了他手下的兵問的。”崔衿音直言不諱:“這不是什么機要,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早年姨父帶領將士戍邊多年,在不少苦寒之地都待過,他老說邊關不是人待的地方,但他一待就是好多年。”
沈箏點頭,又有些疑惑:“若是為了將士采買棉衣棉絮,他為何不上報兵部,讓兵部出面洽談?”
軍中采買流程不少,要先上報兵部,看今年的“采買額度”還有沒有富余,如若有超支的風險,便要約著戶部一起洽談。戶部愿意批銀子是最好,但若戶部不愿意批銀子的話,要不不買,要不掛賬。
崔衿音聞言回想一番,還真在腦子里找著了回答。
是姨父教她的:“姨父說了,兵部和戶部辦事流程冗雜,還不如他先問好,到時一齊上報。”
想了想,她又說:“姨父還說,這對布坊來說也是好事一樁,戶部不敢欠您的銀子,只要同安縣能做,他立即上報。”
“戶部......不敢欠我的銀子?”沈箏面色微頓。
她和季本昌純潔的革命友誼,好像要遭到挑戰了。
但鎮遠將軍的話不無道理。
無論在哪個朝代,戍邊將士都令人尊敬,御寒之事,更是馬虎不得。
將這筆生意交給同安布坊來做,確實最為合適。
但看著對面面露期待的崔衿音,沈箏又有些犯愁。
這姑娘成分太復雜了,一邊是相府,一邊是吏部尚書府,一邊是鎮遠將軍府。
若此事被她抖到崔相耳中......說不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鎮遠將軍怎么放心她來傳話?
難道武將不懂他們文官的暗潮涌動?
還是......
“鎮遠將軍還說了什么?有沒有說,此事先不要對旁人提及?”
沈箏問得隱晦,崔衿音輕哼一聲,嘴上也是個沒把門的。
“您是怕我祖父知曉吧?放心吧,舅舅之前便教過我,崔府的事不要拿到徐府說,徐府的事也不要拿到崔府說。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不然姨父也不放心讓我傳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