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羹盡數下了肚,魏西余擦嘴笑道:“吳題任都水丞有些年頭了,我便想著幫他請功試試,正如夫人所說,有棗沒棗,打一桿子也不虧。”
“......”
魏夫人氣得翻了個白眼。
活這么大,還是頭回聽說有替別人打棗的!
......
翌日早朝,暗潮涌動。
洄河壩順利驗收的消息,昨日便傳入百官耳中。
正如他們所料,退朝之前,天子大手一揮,便定了開閘投用日:“汛期將至,晚一日不如早一日,便明日開閘吧。”
沒人有異議,天子又道:“各部盡快呈上奏報,朕親自畫敕。”
百官暗中對視,不知心中是喜是酸——為了給沈大人升官,陛下真是猴急!
有人偷偷打量著崔相神色,卻見他似心神不寧,頻頻轉頭望向殿外天空。
退朝之后,百官還未走出朱雀門,空氣中便多了一絲潮意,隨之而來的,是一場淅瀝瀝的小雨。
雨勢不大,甚至都不用打傘,舉起袖袍擋一擋就行了,欽天監的官員卻說:“夏日不怕急雨打頭,就怕細雨綿綿。”
急雨來得猛又快,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躲,也明白這雨下不長久。
但細雨不一樣。
細雨來得柔和,容易讓人放松警惕,但有經驗的農人都知道,侍弄田地,最需要防的,就是夏日細雨——這種雨一下就是一兩日,作物根莖容易泡壞,家中糧食與木家具也容易霉變。
聽了這話的蔣至明頓住腳步,抬頭瞇眼,望向低沉的天空。
旁的官員好奇問他:“蔣大人為何不走?”
“本官......”蔣至明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杞人憂天,“不瞞您說,去年東邊發澇,便是這種細雨打頭,中途雨勢突然增大,轉眼河道就被灌滿了,駭人得很。”
胡大人笑著搖頭,拍他肩膀安慰:“你呀,就是經歷過那么一場,容易想多。溯河那般寬闊,不會有事的,還是快些回車上避雨吧。”
二人朝著各自馬車而去,上車后,蔣至明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溯河,洄河......”
他頗為煩躁地撓了撓頭,忍不住想起昨天的事。
......
崔衿音已經一個月沒回崔府了。
今日下雨,崔府管家匆忙來徐府尋她,說老爺下朝崴了腳,請她回家看看。
“小姐,老爺平日最是疼您,如今您已在徐府住了月余,老奴求您,也回去住住吧。”
他認為崔衿音還在記仇,勸解道:“那日老爺不小心打了您,心中其實也難受得很,好幾日都沒用晚飯,說每每想到那事,便食不下咽,擔心您不再親近他。小姐您說,親祖孫哪有隔夜的仇?都是把話說開了就好。”
崔衿音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下意識抬手撫上臉頰。
她還在記仇嗎?
好像沒有吧。
可她為何抵觸回去呢?
想了想,想不明白的她道:“備車,我回去看看祖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