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離沈府有段距離,馬車剛駛離徐府,雨勢便驟然大了起來。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車廂上,活像老天爺在撒石子,硬想給車廂砸漏頂一般。
走了沒多久,馬兒便鬧脾氣不干了。
車夫頭扶了扶斗笠,大聲道:“大人,雨太大,馬撂了不肯走!您要不再車上等小的,小的回府再牽匹脾氣好的馬來!”
他的聲音被雨打得忽大忽小,徐郅介掀簾看了眼外頭,皺眉道:“離沈府還有多遠?”
看著漆黑前路,車夫一估計:“本該再走兩里就到了,但如此大的雨,半道怕有積水,恐要繞行!”
這一繞,便生生將兩里路程繞成了五里。
徐郅介暗中在心頭罵了句工部后,徑自穿起蓑衣,車夫一驚:“大人您這是......”
“把馬趕回去,本官自行前去。”
說完后,徐郅介便撐傘下了馬車。
車夫哪敢讓他一人夜行,趕緊轉身解開馬軛,牽馬跟了上去,“大人,您上馬吧,小的給您牽馬過去。”
車架孤零零地被他們甩在身后,徐郅介坐上馬背,迎著大雨往沈府而去。
一刻鐘后,二人在沈府正門停頓片刻,又徑自繞了一圈,去了后門。
沈府后門地勢頗低,這場大雨不過砸了小半個時辰,積水便已到了小腿肚子。
這還是徐郅介第一次來沈府后門,車夫也是第一次來,剛一駐足,他便發現了不對勁。
“大人,那邊好像停了一架馬車......”
那架馬車停得隱秘,若不細看,漆黑夜色之中還真難以發現。
徐郅介隨之看去,驀地皺起眉頭。
莫不是崔府上門求和......
剛生出這一想法,便被他否定——崔相心高氣傲,絕非是能夜半登門求和之人。
“認得出是哪家馬車嗎?”他問。
“這......”車夫瞇眼瞧了片刻,沒對上號,低聲道:“大人您稍等,小的過去仔細瞧瞧。”
京中達官顯貴人家的馬車都有標識,再加上各家喜好不同,馬車還是很好辨認的。
去了片刻后,車夫縮著脖子回來,垂頭喪氣:“大人,沒看出來......小的感覺,之前沒在京中見過。”
“......”
遲疑片刻后,徐郅介還是敲響了沈府后門。
有些事,他今日必須要個答案。
......
半刻鐘前,沈府書房中,蔣至明痛哭流涕。
“沈大人,你怪我吧,我就是個老鼠性子,你怪我、打我、罵我,甚至上稟刑部和陛下處置,我也認了!但我真的,真的沒想過要害你和都水監......”
今日下朝回府后,他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這場雨下得滲人得很。
他本就個不太能藏事兒的人,不過一個照面功夫,便被自家夫人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一開始他憋著沒說,只道:“夫人,官場上那些腌臜事,你還是少知道些為好,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
說出這句話后,他自己都愣了。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內心深處想法,總覺得水哨之事過了,便了了。但這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讓他徹底反應過來——事兒沒完。
不論吳題昨日得手與否,有人想暗害沈大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