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更鼓敲響,不知是不是因為即將離京,沈箏竟罕見地失眠了。
她隨手抓起一件外袍,套上后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月光皎潔,繁星閃爍,夜蟲聲此起彼伏,她就這么靜靜地坐在院子中,看著天空,等待著時間流逝。
“咚——咚——咚——”
三聲通鼓厚重而綿長,穿過凌晨的寂靜,傳入沈箏耳中。
“咚、咚、咚。”
又是三聲急促點鼓,沈箏低頭默了默。
凌晨四點,可以準備洗漱了。
正當她往房內走去時,耳房門被輕輕打開,穆清幾人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待看見院子里的沈箏時,她們先沒看清,被嚇了一跳,而后一愣:“主子怎的起身了?”
難不成是她們聽錯更鼓了?
“總感覺睡不真切,便起來坐坐。”沈箏攏著外袍,走向她們,“你們怎的也起了?往日不是卯時才起?”
穆清面上露出懊惱,道:“您今日要參朝,我們便想著早些起身,端水伺候您梳洗,誰料還是起晚了.......”
她們這種丫鬟,若放在別家,怕早被發賣了。
“沒有的事,我自己梳洗即可。”沈箏笑著往房內走去,“你們若不睡了,便一同用個早飯吧。”
幾人喜笑顏開。
她們都好久沒有和主子一同用早飯了。
霎時間,幾人一齊動了起來。
點燈的點燈,端水的端水,張羅早飯的張羅早飯。
五更天的恣意居頓時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
沈府馬車抵達朱雀門時,天邊不再漆黑,已有了蒙蒙灰色。
朱雀門前依舊亮堂,來得早的官員也不急著進去,而是在車駕旁站著閑聊。
待沈箏下車之時,場面突然安靜了片刻,而后不少官員眼冒綠光,直朝她圍了過來。
“沈大人!您也來得這般早?”
說話的官員和季本昌一樣,留了兩撇小胡子,但沈箏卻并不認識他,只能從他身上的緋袍,大致辨別了他的官階。
沈箏笑著點頭,還未開口,又有幾人圍了過來。
“沈大人,恭喜恭喜啊!之前您剛入仕,下官便想過,往后能否同堂議事,誰承想,今日這愿望就成了真!”
“......”
沈箏嘴角微抽。
這人她也不認識,但他這拍馬屁的心思,是不是太過明顯了一點?
就說她剛入仕那會兒,除了天子,還有誰,是真心實意盼她好的?
但除了她之外,其余官員好似都不覺得此話有異,而是一個勁兒地點頭附和。
“哼——”
一聲冷哼傳來,不少人轉頭看去。
看清對方樣貌后,有幾人面色一僵,先是轉頭看了看沈箏,而后跺腳追了過去:“相爺——!”
真是好一個墻頭草。
至于留下來的那些官員,面上寫滿了驕傲,就差直白地告訴沈箏——“我們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