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幾人互通了姓名與官職后,一襲紫袍朝他們而來,沈箏凝神細看,余時章的面容在燈火下若隱若現。
“伯爺!”
“見過伯爺!”
官員們紛紛行禮問好,余時章頷首回禮,打量沈箏一眼,驚異:“本以為是我等你,沒想到今日竟讓你等我。”
二人朝著朱雀門走去,聽著身后腳步聲,余時章笑道:“權勢的滋味怎么樣?就算你不認識他們,他們依舊不敢讓你的話落在地上。”
那么多人前仆后繼,為得不就是這一刻?
“有些累。”沈箏如實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我也不知道如何描述這種感覺,就想本分當官,本分做事即可。”
若所有人都只會踩高捧低,那這世間眾人,只朝一人俯首就夠了。
余時章“嘶”了一聲,看著她側臉。
“莫非,你就是之前你同我說過的......老實人?”
二人走上通天梯,沈箏無奈:“老實人是貶義詞。伯爺,您不能這樣用在我身上。”
......
剛一入金鑾殿,便有小太監過來引路,沈箏歪頭細瞧:“梳子公公?”
小梳子緊張得很,埋著腦袋引路道:“陛下特意吩咐,沈大人這兩日站這兒。”
沈箏抬眼一打量,她前面站著的,竟全是紫袍官。
意味著,她的站位,是緋袍文官最上首。
小梳子離開后,徐郅介、季本昌等人相繼趕來,沈箏同他們聊得正舒暢,又有一人走了過來。站定。
季本昌轉頭,一愣:“駱大人,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他呶呶嘴,示意前方:“咱站那兒,我們只是過來同沈大人說說話罷了。”
“恭喜沈大人,官升六部協理。”駱必知不理季本昌,而是對沈箏道:“前些日子,地方衙署遞上不少偏案卷宗,若沈大人得空,可來刑部衙門看看,一同商討。”
季本昌大驚。
這駱鐵面竟主動給沈箏道喜,還邀她看卷宗?
其余官員亦驚,轉頭竊竊私語。
今日朝會,永寧伯、工、戶部尚書幾人對沈箏的支持,是直愣愣擺在明面上的,但依舊有不少人不敢表態,在旁觀望。
畢竟這一灘黨爭渾水,不是誰都愿意攪進來的。
而駱必知,又是眾人所熟知的“中立派”,本以為他也不會表態,誰承想他剛一入殿,便直奔沈箏而去,還親自給她道喜。
“如今這朝廷的風向......好像真的變了。”有人低聲嘆道。
“啪——啪——啪——”
靜鞭響起,眾官員止了話頭,余時章幾人也站了回去。
沈箏掏出那塊屬于自己的嶄新笏板,低頭站好。
隨著洪公公一聲“上朝”,百官屈膝跪下,高呼“皇上萬歲——”。
這一次,沈箏喊得格外賣力。
“眾愛卿平身。”
再抬頭時,天子已經高坐于臺上,一襲金色龍袍盡顯威嚴。
百官都在等他開口,只見他視線繞了殿內一圈,最后落在崔相身上,關切問道:“崔相身子可大好了?”
沈箏眼珠一轉,繞過幾個人,落在崔相后腦勺上。
只見對方高舉笏板,朗聲道:“老臣身子已無大礙,多謝陛下關懷!”
殿內靜了一會,天子才“嗯”了一聲,又道:“那你同眾愛卿說說,牛痘是如何接種的,又是何感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