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
朱雀門外新張貼的一則告示,徹底撕破了上京清晨的平靜。
告示前人頭攢動,百姓們炸開了鍋。
“承安王削爵?怎的可能!他可是親王!皇帝陛下的弟弟!怎的可能說削爵便削爵?”
“承安王是皇上的弟弟沒錯,可終究是同父異母的弟弟。要我說呀,若真論,他也算不上皇上親弟弟......皇上高興了,賞他金銀珠寶身份地位,不高興了......不削爵,留著干啥?”
“話雖這么說,可承安王到底犯了什么事兒?莫不是想造......”
“呸呸呸!這話可不能亂說,若真是造那啥,皇上還能留他一命?早都人頭落地了!”
“嘶——這告示上,好像寫了承安王的罪行?與、與嘉德伯共謀,刺......刺殺朝廷命官?!怎還有嘉德伯的事兒?”
在上京百姓中,嘉德伯的名氣,甚至比承安王更大。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嘉德伯不僅寫了一手好字,還會題文作詩,是讓京中學子敬仰的文壇大能。
可就是這一位文壇大能,竟作出刺殺朝廷命官這等事來?
一時間,百姓議論紛紛。
他們低聲猜測,那被刺殺的倒霉蛋......到底是誰?
“那倒霉蛋肯定深受皇上器重,不然承安王豈能被削爵?”
百姓點頭附和。
要知道,親王的臉面,就是宗室臉面,宗室臉面,又是皇上臉面。
此次承安王削爵,朝廷以布告廣而告之,那便是皇上連自己臉面都不顧了,硬要嚴懲承安王,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這次承安王當真動了不能動的人,犯了不可彌補的滔天大錯!
眾人正唏噓著,又有一隊羽林軍走了過來,為首之人雙手一抬,又是一則布告貼了上去。
“還有呢?”
待羽林軍走后,百姓一擁而上。
識字之人被眾星捧月圍在了中間。
“嘉德伯......剝奪爵位,貶為庶民,終身徭役,收回朝廷賞賜、府宅......查抄‘聽雨軒’等文人雅集場所?”
聽雨軒,是嘉德伯名下產業,只接待有功名之志士,軒中最便宜的茶水,都要二兩銀子一盞。
不少百姓聞言拍著大腿叫好。
“什么‘聽雨軒’,該叫‘聽曲軒’才是!那地方早該查抄了,每每從外頭經過之時,都能聽見曲娘在唱曲,還什么文人雅集,誰家文人每天正事不干,光在外面聽曲兒的?”
“那破地方......之前我在軒外歇腳,還沒一盞茶的功夫呢,便被守門的給趕走了,說我坐那兒污了貴人眼睛!”
正當百姓拍手稱快時,突有一人撥開人群,跌跌撞撞地擠到了布告前。
他愣愣看著布告,看著看著,手中啃剩的半塊麥餅跌落在地。
“不可能......”他使勁揉著眼睛,腳下踉蹌,“這絕不可能......伯爺是何等人物,怎會做這種事?”
那可是他最崇敬之人!
他不相信!
“書生,這可是新鮮出爐的布告!”百姓打量著他的神情,指了指布告上的章,“上頭章都還熱乎著呢,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認識嘉德伯?那肯定是被他騙了呀!”
“是呀!”有人附和道:“你若是被騙了錢財,便趕緊去京兆府報官吧,說不準吶,府尹大人還能替你追回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