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懸,夜蟲聲伴隨著水波聲,奏起了一首獨一無二的安眠曲。
沈箏房內,燈光昏黃,小小的床上橫著躺了四個人。
沈箏被擠在中間,看著跳躍的燈火,緩緩說著:“石猴在大海上飄了幾個月,終于看見了大地,他撐著木筏上了岸。沙灘上,有一個正要耍把式賣藝的人,石猴眼睛一下就亮了,穿著草裙跑過去問他:你武藝高強,是神仙嗎?”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在寂靜的夜里,像是裹了棉花一樣溫暖。
余南姝閉眼貼在她身上,好奇問道:“那這個人是神仙嗎?”
“肯定不是。”崔衿音靠在另一邊,嘟囔:“都是神仙了,怎么可能賣藝耍把式呢?”
馮千枝跟著點頭,聲音中染上了一絲擔心:“石猴會不會被他騙了?”
沈箏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他沒有騙石猴,反倒給石猴指了一個方向,說神仙呀,都住在那邊的山上,石猴支著脖子望了望,旁邊看熱鬧的人才發現,他是真的猴兒,不是人扮的。”
“那他們肯定嚇死了。”余南姝咯咯地笑:“猴子會說話,換我也要嚇得撒腿就跑。”
崔衿音縮回了放在被子外的手,追問道:“老師,然后呢?他們會不會打石猴?”
沈箏頓了頓。
船身晃了晃,屋內的燈火也跟著晃了晃,她勾唇一笑:“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好了,你們該睡覺了,閉眼。”
“啊——”
幾個小姑娘失落極了,好話說了一籮筐,纏著沈箏再給她們講一會兒。
沈箏還是搖頭,“不能貪心,乖乖睡覺,明晚再講。”
見沈箏不吃她們這套,幾人只得聽話地閉起了眼。
她們不禁在腦子里想——石猴會不會被人打?能不能找到神仙?神仙又會不會把他當妖怪收了去?
一連串的疑問擠滿了她們腦袋瓜,想著想著,她們的呼吸逐漸慢了下來,藏進了溫軟的夜里。
沈箏悄悄蹭了起來,輕手輕腳地下床,給她們掖好了被子。
就著昏暗的火光,她取出白日工部送的畫卷,輕輕展開,一張寫著字的薄紙飄了下來。
看清紙上內容后,她眉目彎彎,無聲笑了起來。
片刻后,她收起薄紙,看向畫卷。
畫上畫的,是竣工后的洄河壩,還有穿著緋色官袍的她。
畫中壩上人來人往,數個小食攤一字排開,煙火氣極其濃郁,她則背身站在壩上,風吹裹起了她腦后發帶,一路飄揚,直至畫作最右側。
畫作左側,用小字題著一句詩——“紅袍臨水岸,功在百姓間。”
畫卷末端空白跋尾處,還有一行長長的小字。
——洄河壩既成,灌田千頃,百姓稱便。工部同僚感其辛勞,繪此圖以記功績,贈之以為念——愿此壩長存,亦愿沈大人在同安再展宏圖,不負百姓所望。工部尚書岳震川、侍郎周痕霖、水司官贈同實等共題,敬贈沈箏。
......
翌日清晨,甲板。
朝陽橘紅,河風清涼。
喬老和程愈只用了半晚,便做出了一百零八個小木塊。
眾人圍在甲板上,好奇地將木塊拿起來,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