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前去打探消息的蘇焱回來了,身后還跟著幾架賃來的馬車。
“主子,打探清楚了。”蘇焱對沈箏低聲道:“俞家靠漕運起家,已經富了數代,如今是靖州最大的糧商,在百姓中口碑不錯,去年昌南發大水,靖州的糧價也跟著漲了不少,還是俞家人出面壓下去的。”
“糧商?”沈箏眉頭皺了起來,問道:“他們做朝廷的生意嗎?”
若只是普通的糧商,又豈會和皇室扯上關系?
蘇焱的回答,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屬下打探到的結果是,俞家雖然家境殷實,但從未和朝廷扯上關系,只做百姓的生意。”
只做百姓的生意......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一個民間糧商家中之人,卻值得天子親自開口......
其中種種,怕是只有等見到人才知道了。
“先找間酒樓用飯吧。”看著無精打采的方子彥,沈箏笑道:“總歸要吃飯的,用完飯再去找人也不急。”
方子彥歡呼一聲,第一個爬上了馬車。
靖州最大的酒樓,也叫“云香樓”。
據說,這間“云香樓”和上京的“云香樓”,是同一家,但因所處地方不同,菜式也有不小的區別。
飯桌上,方子彥吃得滿嘴流油,余時章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嘆道:“上次來靖州城,都沒好好嘗嘗這邊的菜,今日總算又吃上了。”
他口中的“上次”,便是沈箏失蹤那次。
此話勾起了眾人回憶,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靖州還是有不少美食的。”余時章又笑著道:“待會兒用完飯,老梁去俞府接人,咱們去四處逛逛?”
梁復如遭雷劈:“你們不同我一起?”
他一個人,怎么好意思上門......
“那位只交代了您,又沒交代我們,我們去了反倒不好,萬一被人認出來了呢。”沈箏往嘴里塞了口肉,又道:“我讓蘇焱帶幾個人陪您去,酉時吧,咱們還是在這間酒樓匯合。”
眼下離酉時還有兩個時辰,時間應當是夠用了。
梁復難受了一會兒,“......那好吧。”
......
靖州城中,有一條河穿城而過,河的名字也很簡單,就叫靖河,靖河兩岸的街道,叫臨水街。
七八月正是多雨的季節,靖河河水也算不上清澈,岸邊垂柳輕撫著河面,偶爾有船夫撐著小艓子劃過,驚飛了躲在樹蔭下的蜻蜓。
河邊兩岸都是商鋪,也算靖州城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來往旅人都道:“到了靖州,不逛逛臨水街,不算見了真靖州!”
這些商鋪,多是“前店后宅”的格局,店面齊刷刷面朝河道,門口就是平整的青石板路,路寬,可供兩架馬車并行。
石板路與商鋪門階齊平,客人一抬腳便能邁入鋪子,不少商鋪還在門口設了桌椅小凳,算鋪子的“外擺區”,供顧客歇息。
午后的臨水街依舊熱鬧。
小食攤、小物攤、首飾攤在河岸旁一字排開,吆喝聲順著石板路傳了好遠。
崔衿音一見到首飾攤,便走不動道了。
她以外的首飾都是金銀玉制,鮮少有木質品,今日往攤上這么一瞧,還真有不少木飾入了她的眼。
方子彥一手端著酸梅湯,一手拿著蒸糖糕,眼睛還一個勁兒地往冷淘攤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