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縣衙的路上,沈箏一直在觀察著縣里的變化,許云硯則騎著馬與馬車并行。
道旁不少商鋪都翻新了門面。
商鋪門外,還都被劃了一條線,許云硯說,這是他與商戶們新定下的規矩。
線內,是街道借給商鋪擺貨的地域,線外,則是供百姓與車馬通行的公共區域。
商戶們借了街道的路,便要守街道的規矩——商鋪門外的街道,都歸商鋪管轄,臟了要及時清理,缺了壞了則要及時上報。
并且每個商鋪門口,都放了一個竹編的垃圾簍,供來往行人丟垃圾,垃圾簍每日一倒,絕不留垃圾過夜。
比如此時,垃圾簍內空空如也。
沈箏還看到,主街上每隔百步,便會有一個“便民箱”。
許云硯說,箱子里裝的,都是些麻布、麻繩類的小物件,供外地客商取用,還說縣民們還時不時會開箱添物。
沈箏驚訝:“如此放著,就沒被偷過?”
“被偷過。”許云硯說得很自然:“基本都是外縣人拿的,但一點麻布與麻繩罷了,窮不了縣里,也富不了他們,只希望......偶有幾次能幫到真正有需要的人便可。”
沈箏臉上訝異更甚:“這......不像是能從你嘴里說出來的話。”
她印象中的許云硯,冷漠中帶點小刻板,他為縣里所做的那些事,大多都源于“責任”二字,而非“善良”。
難道......她不在的這段日子里,許云硯改性子了?
“因為周里正說,縣里多做好事兒,就是在給您積德。”趙休騎著馬湊到窗邊,揭許云硯老底:“許主簿當即就應了,說如今縣里,其實也不差這點銀錢.....”
積德......
沈箏努力理解著這兩個字。
一刻后,在百姓舉燈相送下,馬車抵達了縣衙。
縣衙門口,燈籠高掛,橘紅的火光映亮了賴叔等人的面龐,也映明了他們的激動。
沈箏下了車,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門楣上方的牌匾上。
令她思念了數個日夜的同安縣。
她回來了。
......
一個時辰后,“沈大人歸縣”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泉陽縣。
方家。
方衡遠正于正廳中來回踱步,口中一直喃喃說著什么。
方文修從廳外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問道:“父親,您深夜喚兒子前來,是有何......”
“沈大人回來了!”方衡遠大步走向他,面上因激動而漲紅:“修兒,沈大人回來了!她真的沒留在上京,回同安縣了!”
“什么?!”方文修面上染上喜色,似是不可置信,下一瞬,又急忙問道:“父親,消息可屬實?”
“千真萬確!”方衡遠緊緊抓著方文修衣袖,激動道:“修兒,趕緊著手準備禮物,明日一早,咱爺倆親自送去同安縣衙!”
方文修聽到的——“修兒,趕緊準備財寶,咱爺倆親自攜贓物賄賂沈大人!”
他遲疑了:“這......父親,咱們此次,又用何種理由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