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早就對曲梅一肚子火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發泄。
現在任文遠把話挑明了,大家的憤怒瞬間像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領導!她今天敢惡意舉報冬生,明天就敢舉報別人!咱這村子還能安寧嗎?”
“就是啊!但凡以后誰家日子過得好點,她指定又要偷偷抹黑,到時候俺們都得跟著冤枉,領導們也得跟著麻煩!”
“這種人就是咱村的害群之馬!領導必須得嚴懲,把她送到下牛棚,去下馬場改造!”
“下牛棚!下馬場改造!”
村民們的呼聲越來越高,一聲接著一聲。
像海浪一樣,都把矛頭直直地指向了曲梅。
而這一切,不僅是李冬生想看到的,也是任文遠所期望的。
他本來抓李冬生為的就是自己。
這事兒要是處理好了,自己的政績肯定能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至于抓的到底是誰,對他來說,真沒那么重要。
只要能把這事兒辦得漂亮,讓自己臉上有光就行。
任文遠又對著大喇叭喊起來:“鄉親們,人民群眾里面也有壞人啊!”
“這種人為了自己那點私利,就妄圖攪亂局勢,妥妥的破壞分子!咱們作為人民公仆,可絕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也絕不能讓同志們寒了心!”
……
另一邊,在草店子村。
曲梅一家正圍坐在自家那略顯破舊的飯桌前,吃著大隊發下來的救濟糧。
這救濟糧和往常沒啥兩樣,嚼在嘴里就跟嚼木屑似的,難以下咽,而且那分量也是少得可憐。
可曲梅卻吃得津津有味,她一邊吃,一邊在心里暗自得意。
一想到李冬生這會兒估計連牢飯都沒得吃,甚至還可能要吃槍子兒,她心里就樂開了花。
覺得自己手里這難啃的救濟糧,都成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每一口都吃得有滋有味,臉上還時不時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
可沒高興多久,曲梅突然皺起了眉頭。
原本吃得正香的嘴也停了下來。
因為她聞到了一股別樣的味道——魚肉的香味,是從隔壁老郭家飄過來的。
這香味很快在這簡陋的農家小院里彌漫開來。
雖說農家做菜沒多少油,也不太會去腥,這魚香里還夾雜著些腥味。
但和手里這干巴巴的救濟糧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咋回事這是?”曲梅放下手里的碗筷,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坐在一旁的林倩,咽下嘴里的飯,解釋道:“隔壁老郭家釣到魚了唄,剛才我還瞅見了,好家伙,可大一條呢!”
小兒子也被這香味勾得直咽口水,鼻子使勁兒地吸著。
那模樣,就差沒把整個腦袋都伸到隔壁去了。
突然,他眼睛一亮,興奮地嚷嚷起來:“娘!河里的東西那也是公家的啊!他們一家指定沒上繳,肯定是偷偷吃的!咱把他們舉報了啊!”
曲梅一聽,臉上頓時樂開了花,伸手摸了摸小兒子的頭。
“不愧是俺的種,就是機靈!娘這就去!”
“該死的老郭家,有魚吃也不知道給咱們分一半,之前就給了幾個爛野菜,誰稀罕吶!”
說著,她把手里的碗筷一放,擼起袖子,就準備站起身往外走。
可就在她剛要起身的當口,卻瞅見遠處有一大票人,正翻過坡嶺,浩浩蕩蕩地朝著自家的方向走來。
定睛一看,人群里竟然還有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李冬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