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住得也太破了……”李冬生心里頭想著,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平日里本就不大來南頭,對這邊也不咋熟,更沒來過這么深的地方,還真不知道離村子這么近的地方還有這么窮的地兒。
這窮酸勁兒,都快趕上林倩家了。
“這就是你家嗎,思語?”李冬生忍不住問道。
陳思語臉蛋羞得通紅,輕輕點了點頭,脆生生地說:“謝謝叔送我回來。”
說完,就蹦蹦跳跳地往那破舊的院子里跑去。
李冬生心里頭有點同情這小丫頭的遭遇,可他也明白,這年頭,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這道理得記牢。
正想著,李冬生嘆了口氣,剛要轉身往回走。
就聽見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了過來:“囡囡回來啦?”
李冬生下意識地看過去,門簾掀動,走出來的婦人讓他不由得一怔。
只見她身著一件洗得泛白的藍布衫,那布料雖已陳舊,卻難掩她窈窕的身姿。
腰肢纖細,不盈一握,行走間,藍布衫輕輕晃動,隱約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
最讓李冬生驚訝的,是她的膚色!
她的膚色很神奇的在常年的勞作毫不顯黑,甚至白到透著一絲粉色。
當看到她頭發也有些白金色,甚至瞳孔都是粉色時,李冬生恍然大悟——她大概是有白化病。
這種病態的膚色在舊時候被認為是不祥,如今解放了,不再提倡這種封建迷信。
不過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很多人還是因此而歧視白化病患者。
放在這時,可以想象她會受到怎樣的白眼。
但如果放在現代人的審美,這完全就是上天的恩賜。
粉色雙眼睛,透著一股楚楚可憐的感覺,與那當紅的港星竟有三分相似,眉毛細長而秀麗,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小巧的嘴巴,嘴唇微微有些干裂,卻無損她的美麗。
搭配著白金色的發辮,整個人透著一股淡雅恬靜的氣質。
身處這種破寒之地,有種公主墜落凡間的感覺。
美婦人一眼就瞅見了陳思語臉上的傷,眉宇間流露出心疼。
蹲下身子,伸出一雙纏滿紗布的手,輕輕撫摸著陳思語的臉。
“囡囡吶,臉上怎么了?”
她說話居然不帶方言,反而透著一股南方的輕快調子。
這在小石棚村并不少見——以前逃荒,關內來了不少外地人。
加上如今人流量比起以前大了不少,附近有幾個村子,更是本地人說的“蠻子村”。
陳思語很懂事,小聲說道:“不小心摔著了……”
可當娘的哪能看不出來,這明擺著是讓人給打的。
“囡囡,跟娘說實話。”
陳思語小嘴一撅,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委屈巴巴地說:“娘,我錯了……你不讓我自個兒去外面玩,可我想看扭秧歌,就偷偷跑過去瞅了瞅……”
說著說著,陳思語一下子撲進娘的懷里,嗚嗚地哭了起來,“娘,對不起……我不該不聽話……”
婦人的心都快碎了,眼眶也紅了。
可她也沒啥辦法,只能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
正安慰著,婦人忽然摸到陳思語的口袋鼓鼓囊囊的,打開一瞧,好家伙,全是糖塊兒。
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囡囡,這糖……?”
陳思語抹了把眼淚,小手一指李冬生,說:“是這個叔叔給我的。”
婦人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向李冬生,眼神里一下子充滿了警惕,下意識地把孩子護在了身后——這是被生活里的惡意磨出來的本能反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