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上的煤油燈晃得人影幢幢,李長貴的怒吼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何婉清縮在墻角,眼淚簌簌往下掉。
唐素君挺著微隆的小腹擋在她身前,聲音發顫:“爹!您別這么說大嫂……”
兒媳婦的話是比李冬生管用不少。
李長貴的聲音小了不少,短暫的沉默中,屋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爹,您聽我解釋!”李冬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急切地說道。
“解釋?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李長貴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煙袋鍋子指向李冬生,氣得手都在發抖。
“村子里都傳成什么樣了,咱老李家的臉都被丟盡了!”
“這都是謠言,爹,您不能就這么相信了!”李冬生大聲反駁道。
“爹!咱們清者自清!”
“謠言?這么多人都這么說,難道還能有假?”
李長貴怒目圓睜,“明天一早,你就把她送走,別再讓她敗壞咱老李家的名聲!”
“我不送!”李冬生咬了咬牙,語氣堅定,“大嫂不是那樣的人,這里面肯定有誤會。”
“不準叫她大嫂!誰是你大嫂!?”李長貴舉起煙袋鍋子,作勢要打李冬生。
李冬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中透著倔強。
父子倆就這么僵持著,屋內的氣氛劍拔弩張。
李長貴抄起煙袋鍋子往炕沿砸。
“冬生,你知不知道爹這也是為了你好,為了你的名聲好!?”
“原本你跟隔壁村那個寡婦走得近,村里就有不少流言蜚語。”
“如今你知道就因為這事兒,外頭都傳成啥樣了?說你跟嫂子鉆草垛子!你讓我怎么說得清!?”
他猛地指向李冬生,“你今兒要不把人送走,老子就......”
“就……”
說到這兒,李長貴忽然捂住胸口,劇烈呼吸,臉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只見他后腳跟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雙臂在空中慌亂地揮舞,試圖抓住什么支撐。
李冬生瞳孔驟縮,心臟猛地一揪,箭步沖上前,雙手穩穩地托住父親的身體,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爹!您怎么了!”
他沒想到居然會因為這么大點事兒,給自己爹氣成這樣。
見此,李冬生終于不再堅持,“爹,我聽你的,我明天就給她送走,而且我會想辦法澄清這一切,告訴村里人我跟大嫂沒關系。”
李長貴眉頭緊鎖,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深刻,嘴唇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聽到李冬生的話,他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眉頭略微舒展了一些。
“你能明白就好,爹也不是鐵石心腸,我是你爹,我只在乎我兒子,別人的事兒都肯定要往后放放。”
李冬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爹,您別生氣了,別傷著身子。”
隨后,李冬生和唐素君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將李長貴扶回炕上。
李長貴靠在炕頭,仍在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消的疲憊。
回到房間之后,唐素君的眉頭緊蹙,眼中滿是擔憂:“冬生,真的要把大嫂趕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