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生趕緊上前:“同志,這是徐書記開的......”
話沒說完,就看見徐書記黑著臉從屋里出來:“小周,這是我親自開的,有問題嗎?”
叫小周的年輕人一見徐書記,氣焰頓時矮了半截:“書記……我這不按規矩辦事嘛......”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徐書記把介紹信往桌上一拍。
“李同志是咱們省的先進個人,為咱公社出了多少力!你要再為難他們,我明兒就去縣革委會說道說道!”
小周賠著笑把車票塞給李冬生:“誤會誤會,您拿好,明早七點發車。”
李冬生無奈苦笑,人情這東西真是少了一點就寸步難行啊……
……
回到家時,呂彩蘭正往藍布包袱里塞熟雞蛋。見李冬生進門,忙不迭問:“介紹信拿到沒?車票呢?”
“都辦妥了。”李冬生把車票和介紹信遞給唐素君,“明早七點發車,得提前一個時辰到縣城。”
李冬生看著唐素君摸著車票上的油墨字,突然想起什么:“哎呦!忘了!咱娘讓咱帶了些多東西,我還沒給爹娘買禮物呢!”
“買啥禮物!”呂彩蘭把包袱往炕上一扔,“你人回去就是最好的禮物。”
她從柜底翻出個鐵皮盒,“來,素君,把這個戴上。”
盒子里躺著枚褪色的銀鐲子,內側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
唐素君認得這是呂彩蘭的陪嫁,忙推辭:“娘,這太貴重了......”
“貴重啥!”呂彩蘭硬把鐲子套在她腕上,“你嫁過來時,我就該把這鐲子給你,好好戴著,你是俺老李家媳婦。”
唐素君羞澀的點了點頭。
李冬生見此,知道是自己多慮了,于是不再打擾這娘倆,一個人出門去了。
剛走出門,就見到石虎蹲在門檻上啃玉米。
石虎見李冬生出來忙問,“哥,都妥當沒?”
“都妥了。”李冬生踢了他一腳。
“你小子別光吃,去收拾收拾,明早我們去縣城。”
“得嘞!”石虎把玉米芯往地上一扔,“我這就去給輪胎打氣!”
……
……
臨行前一夜,當晚。
夜色漸深,唐素君坐在油燈下整理信件。
李冬生看著她微駝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素君,把你爹當年送你的鋼筆帶上吧,他見了肯定高興。”
唐素君從木箱底層取出個天鵝絨盒子,鋼筆的金筆尖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她輕輕擰開筆帽,在信紙上寫了行字:“爹,娘,我們回來了。”
窗外的槐樹沙沙作響。
夜已深了,道唐素君完全沒有一點困意。
她望著窗外的月亮,突然覺得這五年的等待,都化作了此刻的安寧。
李冬生摸了摸唐素君微微隆起的肚子,那里正孕育著新的希望。
“不用激動,該來的總會來。”
“睡吧。”李冬生吹滅油燈,“明天還要早起。”
黑暗中,唐素君往他懷里蹭了蹭:“冬生,你說爹娘會是什么樣子?”
李冬生把妻子冰涼的手焐在掌心:“會是你記憶中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