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霜序卻又沒能從她身上發現什么可以遮掩氣機的法器,這位葉姑娘大多數時候都像是一抹不起眼的影子,如非刻意去尋,常常會讓人忽略她的存在,只有目光落在她身上了,才會忽然靈光一現,原來她也在這里。
霜序心中有些奇怪,卻并未多想,視線掃過她身上血衣,擔憂道:“葉姑娘傷得不輕,先進屋去再說。”
葉離枝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跟在霜序身后走進屋內,俯身朝慕昭然行禮,“殿下。”
慕昭然安然地坐在座椅上,倒是一旁的葉凌煙跑到門邊往外張望一眼,沒看見葉戎的身影,轉身問道:“你怎么一個人來的,阿爹呢?”
葉離枝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卻是朝向慕昭然解釋的,說道:“父親昨夜找到我時,我們遇上了一些詭異之事,被一群陰魂鬼煞襲擊,父親受了重傷必須立即就醫,無法回來向殿下復命,父親托我向殿下請罪,望殿下寬恕。”
葉凌煙險些被她一口一個“父親”氣得仰倒,伸手推搡了她一把,沒好氣道:“大庭廣眾之下,你亂喊什么?誰是你父親?你也配?當心我叫人撕爛你的嘴!”
雖然葉離枝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只要葉戎一天不對外承認她的身份,她便要做一天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父親”這個稱呼,她永遠也不配喊出口。
葉離枝被她推得踉蹌一下,宛如被風拂過的柳枝,幸得霜序伸手攙扶一把,才堪堪重新站穩,低垂下頭,不再說話。
葉凌煙抬手還想去推她,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著急問道:“阿爹到底怎么樣了?”
葉離枝也害怕激怒她,又改回了稱呼,回道:“不用擔心,昨夜有位仙士路過救了我們,將軍吃了他給的丹藥,已脫離生命危險,被親衛護送去了就近的城鎮治療。”
慕昭然聽得險些捏碎手里的杯子,暗暗冷笑一聲。
葉凌煙松了口氣,指責道:“荒山野嶺少不得妖魔鬼怪徘徊,還不都怪你,亂跑什么,害得阿爹被你連累!”
她完全把自己的責任推卸了干凈,眼神不善地盯著葉離枝,不過到底顧忌著慕昭然,沒有當眾發難。
她們倆這般不對付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演給她看的,慕昭然只要想起她們日后冰釋前嫌,姐妹情深的情景,便無比作嘔。
她將杯子放回桌上,垂手縮進袖口內,克制著心底情緒,問道:“這么說來,也是你口中那位仙士送你回來的?”
葉離枝點頭,“仙士想要查清那群鬼煞的來歷,正好要往這個方向來查探,便順路將我送了過來。”臨走之前,見她身上傷勢,還又給了她一柄小劍,讓她有能力保護自己。
葉離枝小心地揣著懷里的劍,再看一看主座上的瑤光圣女,感覺自己晦暗的人生,似乎終于照見了曙光。
慕昭然全然沒注意到葉離枝的反應,她正暗暗回想自己昨夜有沒有將痕跡清理干凈。
鬼匪受穢符所召,從地下掘土而出,奔襲千里去刺殺葉戎,必然會留下痕跡。憑云霄飏之能,查到亂葬崗來只是早晚,只要確保此事攀扯不上她就行。
那一處亂葬崗距離驛站有百十里路,昨夜她心慌意亂,卻還是打起精神清除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跡。
為防云霄飏憑借回溯法咒重現昨夜情景,離開之時她甚至將亂葬崗內的氣場都全部打亂攪渾,想來應當查不到什么線索。
慕昭然一邊思索,一邊故作好奇地往外張望,“怎么不見人?”
葉離枝一五一十地答道:“仙士聽聞殿下在此休憩,未免驚擾殿下,他將我送到驛站外便走了,想是去追查鬼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