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其中一個穿紅袍的人才用契丹話說道:“或許是我們猜錯了,黃河沿岸的確容易泛濫,宋國要提前籌備災糧也是合理的。”
“已經入秋了,北方都沒什么雨水,我看這事,著實詭異。”一個大胡子搖頭道:“魏王,您說怎么辦?”
大胡子口中的魏王,便是紅袍人,也是這次使團的正使,蕭思溫,原本是駙馬都尉,因擁戴新帝耶律賢即位,拜北院樞密使,兼北府宰相,掌佐理軍國之大政。
“咱們已是停了兩日,再不走,宋國怕是要有疑問,這次出使是陛下之令,不可壞事。”
蕭思溫想起新帝耶律賢,臉上露出愁容,這次出使,本不是自己親自來。
耶律賢是遼太宗一脈,他父親被叛臣謀反所殺,他那會四歲,躲在柴堆里才幸免于難。
叛臣擁立耶律璟即位,耶律璟是耶律賢的叔父,做了皇帝,他為了不落人口實,將耶律賢養在了身邊,既是侄兒,也是嗣子。
在此期間,耶律賢發展自己的勢力,暗中壯大自己勢力,蕭思溫也是這個時候到了他的身邊,成為了他的侍中。
機會,始終是給有準備的人,當耶律璟在行在被著帳奴隸所殺時,耶律賢第一時間帶著飛龍使女里和侍中蕭思溫趕赴行在,在群臣勸進下,于柩前即位。
耶律賢是耶律璟的嗣子,同時又是耶律阮的兒子,耶律賢有資格即皇帝位,同時,也因為耶律璟沒有自己的親子,群臣也沒有辦法。
耶律賢即位,本就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會有什么風波才是,可耶律璟雖然沒有兒子,卻有兄弟,最大的威脅便是太平王耶律罨(yan)撒葛。
他以為自己可以延續兄終弟及的情況,可不巧的是,事發時他在西北邊境,距離行在太過遙遠,鞭長莫及,這才含恨錯過了皇位。
罨撒葛雖然沒有成功,仍舊做著太平王,可他野心勃勃,眼睛始終盯著京城動向。
蕭思溫離開京城時,已經找到了和他暗中勾結的人,是北面官夷離畢粘木袞,從耶律璟時期就掌管著刑獄。
他不放心,生怕自己離開后,京里要出事,臨時便決定要換人出使宋國,可自己的女兒燕燕卻將自己勸住了,說臨時換人,不免打草驚蛇,不若就按原計劃行事,再不濟,還有她在呢!
燕燕雖然是自己幼女,但自小聰慧,耶律賢即位后,燕燕也被選入宮中,起初是貴妃,這才剛被封為皇后,皇帝也甚至看重他,不僅后宮讓她管著,前朝一些政務,也會同她商量,聽取她的意見。
既然燕燕這么說了,自己便也放心離開。
眼下卻碰上這些事,若是出使中斷,怕是麻煩不停!
蕭思溫頭痛得嘆了一聲,大胡子看在眼中,又道:“宋國要真有異動,咱們還出使個屁?要不,咱們回去吧!”
“不可如此兒戲,”蕭思溫忙說道:“這樣,明日同驛站的人說,就說本官水土不服,病了,需要修整幾日,你們趁此派人去查探宋國動向,要真是送糧的不管也罷,可要是有什么異動,咱們立即回去!”
“是!”眾人領命,自去安排探查事宜。
蕭思溫坐在屋中想了片刻,命驛站仆從送了熱水,等熱水放涼之后,才起身泡在了涼水之中。
如今這天氣雖不至于嚴寒刺骨,但時間久了,身子也是受不住的。
宋國的大夫本事大,要裝,便裝得像一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