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今日是被包下來的,眼下這樓中,左邊坐著宋軍將領,右邊坐著涿州城官吏,大多是漢人,也有少數幾個有眼色的契丹人,為了保住性命而跟著投了誠。
此時聽到趙德昭這話,俱是放下了筷盞,相互看了幾眼不敢說話,絲竹聲“噶”得一聲,刺耳的聲響過后恢復了寂靜,沒有樂聲,舞姬們也都停了下來,垂著手擠作一團。
劉厚德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這位貴人,忙轉了身子跪了下來,“不知將軍哪里覺得不合適,罪臣立即重新安排。”
趙德昭指了指舞姬問道:“這涿州城平日里就是如此?契丹舞姬....還有這些姑娘...”趙德昭看了一眼坐在將領身旁倒酒布菜,神情驚惶的少女們,“她們可都是契丹人!”
“平日...自然不是如此......”
平日自然不敢如此,一直以來,這些城池中都是契丹人地位高于漢人,酒樓中的舞姬,娼館中的女子,還有賣唱賣藝的,俱是漢人。
可眼下不同了啊,劉厚德心想,不是宋軍重新奪回了涿州么,自然是漢人的天下,該他們做主了。
讓契丹女子跳個舞怎么了,讓她們倒酒布菜怎么了?
漢人女子能干,她們就不能干了?
劉厚德不解,趙德昭真是因為這個心生不滿,還是隨便找個由頭,想要發落了他們這些降臣。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的安排都挑不出錯來,唯有眼前這宴席了。
趙德昭哼笑一聲,說道:“若她們是自愿的,本將也無話可說,可你看她們是自愿的?這些女子原先也都是良家吧,是你們強行找來的?”
“她們的家人都是契丹罪臣,既然有罪,沒入教坊司也是應當,故罪臣才讓她們來服侍諸位將軍。”劉厚德說道。
罪臣,自然是不肯投降的那些契丹官吏了,想來不是被關起來了,便是被殺了,他們的女眷自然也落不到好結果。
眼下是服侍他們用飯,想來待這宴席結束,也會讓她們伺候枕席。
“她們是罪臣家眷,又不是罪臣,城破已是艱難,家亡更是痛苦,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趙德昭不是圣人,但他的確看不得這種逼迫女子的行為。
他們大宋能容得下投降的君臣,難道還容不下幾個女子么?
“你們,想要離開的話便走吧!”趙德昭朝舞姬們和陪酒女子們揮了揮手。
起初,她們并不明白這個年輕的將領在說什么,后來,有官員輕聲用契丹語同她們又解釋了一遍,她們卻也不敢置信。
從前,契丹各部族相互爭斗,輸的一方無論牛馬還是人口,都是歸于贏的一方,要她們做奴婢的也有,做妓的也有,做妾的已是算命好了。
本以為,涿州城破,等待她們的也是一樣的命運,倘若運氣好了,得哪位將軍的青眼隨侍在側,說不定不用顛沛流離,做牛做馬!
可現在那位小將說可以放她們離開?
“將軍說的可是真的?”趙德昭身旁契丹女子第一個開口。
“當然!”趙德昭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