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漢人常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們輸了自然要認,我父親不愿投降宋軍,如今身在獄中,我不敢求將軍開恩,可是我不足五歲的弟弟也被關了起來,我只求將軍能放我弟弟一條生路!”
那女子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話,說完后又膝行著后退幾步,雙手放在額頭上,俯身下拜。
趙德昭聽了這話,轉頭看向劉厚德,“自古以來,男童身高不足車轅不用連坐,她弟弟不到五歲,你別說已經長這么高了?”
劉厚德俯身,“罪臣知錯,這便命人去將人放了!”
“慢著,再好好查一查,女子、孩童,一概都放了,要走的,允他們從自己宅中帶走適當家資做盤纏,不愿走的,就給他們一個安身立命之地吧!”
“多謝將軍!”那女子聽懂了趙德昭的話,話語中帶著哽咽,抬起頭來時,只見眼中淚珠滾動,泫然欲泣的模樣讓人看著甚是心酸。
“你去吧,本將不用你伺候!”趙德昭見她心切,朝她揮了揮手,女子立即起身,跟著樓中一個官吏走了出去。
樓中舞姬和陪酒女子見她安然離開,也開始猶豫起來,很快,也有人轉身走了出去,到最后只剩下了十來人。
陪酒的走了大半,但也有人留了下來,她們或許是已無家人,也無處可去,看宋人將領還算講道理,便自愿留下來掙個活路前程。
舞姬沒剩幾個,自然是跳不成舞,她們左右看看,各自填上了走掉的人的空缺。
有膽大的想坐到趙德昭身邊,這將軍年齡小,長得也俊,若真要委身于人,他卻是其中最好的選擇。
可趙德昭識破她們的心思,一雙眼睛便如刀般射過去,唬得她們立即調轉了方向,最終坐到了其他人的身邊。
“沒了舞樂助興,宴席也不像樣子!”劉厚德輕聲道。
“要不然,便讓本將來為劉通判舞上一段!”
便在此時,門口傳來聲音,眾人循聲看去,見是一個女子大步走來。
她發髻利落高高豎起,穿著一身紅色的窄袖束腰常服,手中還拿著一柄長槍,英姿颯爽令人挪不開眼睛。
來者正是楊延瑛,她其實早就來了,只是聽到樓中爭執,便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也弄清楚了其中發生的事情。
她身為女子,對劉厚德的這種行為更是看不慣,徑直走向劉厚德道:“本將雖不會跳她們這種舞,但會槍舞劍舞,劉通判既然覺得宴席沒有滋味,便瞧好了!”
楊延瑛說完最后一個字,手腕倏地一轉耍了個好看的花槍,隨后一招白蛇吐信又連燕子奪窩,槍尖快如閃電,只看見道道殘影。
楊延瑛紅色的衣裳在場中翻飛,宛若一道火焰,紅得亮眼、熱得灼人
她有意朝劉厚德逼近,劉厚德額頭冒出冷汗,不得已之下步步后退,突然“嘭”一聲,卻不知什么時候,后背撞上了一個高幾,上頭擺放的越窯青瓷“哐當”碎在了地上。
而他的眼前,長槍的槍尖正抵在他眉心,只差分毫便可破了他的皮穿骨而入。
一滴汗從頭上滑落,他心跳到了嗓子眼,喉嚨干澀要冒煙一樣,卻說不出任何求饒的話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