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古北口關隘中的動靜慢慢便起來了。
送糧的遼兵們一個接一個捧著肚子起身,一趟趟往茅房跑去,哎喲哎喲得喊著疼,疼得渾身冒汗、臉色蒼白,蹲久了,站起來時腿腳都軟得不行。
耶律虎古沒怎么吃,聽到這番動靜后,起先還以為是哪個吃壞了肚子,后來發現竟然所有人都在鬧肚子,關中的茅廁都不夠用時,才發現出了問題。
“守軍呢?他們在哪兒?”耶律虎古已是摸上了自己的刀,可身邊除了遼兵痛呼聲,壓根聽不到別的動靜。
這太不正常了。
“不對勁,快走!”耶律虎古能帶走的,只有幾個還站得住腳的親隨了,可他們剛走出沒幾步,道路兩旁的屋門突然被推開,守軍手執刀槍對準了他們。
“你們——”耶律虎古咬牙切齒,眼下這番情形,哪里還不知道這些人是什么身份。
曹璨拿著刀走了出來,笑著朝耶律虎古道:“夜深路不好走,大人這么匆忙做什么?”
“你們是宋軍!”耶律虎古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現在已經肯定古北口被宋軍給占了,可是,耶律虎古看向李二狗,麾下明明認出他是涿州的兵,可怎么又會
曹璨見他目光瞟向李二狗,神色中多有不解,笑著說道:“他啊,早就降了我大宋,如今是我宋軍中人了,對了,他會不會說契丹話,對于前途關系不大,但這次伏擊你們,他的功勞應當是挺大的。”
“叛徒!”耶律虎古聞言大怒,朝著李二狗罵道。
李二狗冷笑一聲,回敬道:“是你們從未將我們漢軍當做人看,李扎盧存和耶律沙,將我們用作擋箭牌,讓我們流血賣命,他們好建立功勛,說都是遼國人,實際上還不是分作了三六九等?”
耶律虎古聽了這話卻是嘲諷道:“你以為,就憑借你降兵的身份,在宋軍中還能有什么機會?別做夢了,他們可是過河拆橋的一把好手!”
“過河拆橋?那也得先把橋給搭起來,可你們呢?讓人家過河,卻是連塊浮板都沒有,是硬踩著他們過河啊!”曹璨哼笑一聲。
“耶律大人不用替我們費心了,宋軍待我們至少像個人,再說,我是什么身份心里有數,能夠活命就已是謝天謝地,再不奢求別的!”李二狗這番話,是對耶律虎古的反擊,也是說給曹璨聽,他既然投降了宋軍,便不會再被契丹人蠱惑。
“說完了沒?真夠磨嘰的,快些,城里等咱們消息呢!”屋子上方突然傳來聲音,王承衍從窗口探出腦袋,朝曹璨道:“先把人拿下,有話再慢慢說可行?”
耶律虎古從他這話中聽出了不對勁,“城中?什么城中?”
“哦,你還不知道......”曹璨得意笑著道:“幽州已經被我大宋收復,如今是我大宋的城池了,韓匡嗣、耶律奚底被抓,耶律屋質死了,耶律斜軫和耶律敵烈運氣好,跑了。”
耶律虎古眼前一黑,他只以為宋軍把古北口占了而已,誰知道短短這些日子,竟然連南京都打下來了。
韓匡嗣被抓,耶律屋質也死了,怎么會這樣?
“行了,話不多說,你們是投降呢?還是不甘心想要打一打的?”曹璨揮了揮手中的刀,兩旁的守軍們齊聲大喝,喊聲在黑夜中顯得令人心驚無比。
耶律虎古看了一眼身后,只幾個親隨和十幾個士兵,除非有奇跡發生,不然如何能打得過這里幾百人的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