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朝宮人揮了揮手,很快有人取來所需之物擺放在羅處約面前,他拿起筆勾畫河床剖面,解釋道:“永濟渠年久淤塞,但各處深淺不一,若盲目疏浚,或挖淺不足,或掘深過甚,徒耗人力,下官此法,乃借水行平處之理,以木制測具,量河底淤泥。”
說完,羅處約也已經在紙上畫完,他指著圖紙道:“取輕質硬木,制成長桿,桿上刻尺度,頂端系小旗,于兩岸立樁,拉繩為基準線,確保測量時繩平如準,而后,將浮標垂直插入水中,直至觸底,觀察水面所淹刻度,即可知該處淤積厚度。”
喬維岳和杜鎬二人懂河道治理,故在羅處約說完后,他們已是大致明白如何操作,但趙德芳站在一旁卻是看得皺眉,羅處約又看了一眼趙德昭,見他神情平靜,看不出什么來。
思考了一瞬后補充道:“具體施行時,可將疏浚河段每百步設一標記,編號記錄,測淤時,二人立于船側,一人持測桿垂直下探,另一人記錄刻度,每標記處測三次,取均值,以防誤差,最后將數據匯總,再標注何處需深挖,何處可淺疏。”
這法子,較傳統目測估挖來說更為精準,避免無效施工,同時更能節省人力,若按照他這么說的話,趙德昭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測淤僅需小船兩艘,測桿十條,記錄小吏兩人,三日便可測十里。
“妙哉!”喬維岳撫掌大贊,“昔年治淮,下官嘗苦于淤測不準,羅大人此法,補我之缺啊!”
杜鎬點頭,“若輔以《太白陰經》中測平技術,或可更精。”
“好,那便請諸位詳細給出圖紙以及施行計劃,我會讓戶部算出耗費,具體再行商議。”趙德昭點頭。
“殿下,”胡思進哪里能落后,此刻也抱拳朝趙德昭道:“殿下,治水需人力,若全征民夫,恐誤農時,下官請調廂軍協助,既可監工,又能防河工懈怠,另外,下官也愿派兵巡視河道,以防水匪,保漕運暢通。”
“若是如此,還請朝廷擬一份詔才好,治水乃利民之舉,然百姓恐有疑慮,若朝廷告知百姓修渠一事,且言明不誤農時,不增賦稅,便可使民安心!”杜鎬又道。
“好,”趙德昭點頭,回頭看向趙匡胤,“不知官家可還有吩咐?”
趙匡胤雖陪著安安說話吃飯,但耳朵卻將他們適才的話都聽了進去,此刻只擺手道:“你自去辦便好,朕對水利修渠也不明白!”
“是,臣遵旨!”趙德昭得了話,朝杜鎬道:“擬詔一事,便交給杜校理吧,三日...不,五日吧...五日后還請諸位帶上圖紙和施行方案,來太子府再行商議,如何?”
“是,下官遵太子殿下之令!”諸人齊齊躬身應下。
商議完畢此事后,宴會才算真正開始,諸人此刻也放松了心情吃吃喝喝,但口中說的還是適才商議的修渠一事。
而起初明顯的江南國和吳越國兩派,眼下也坐到了一起去,說到興起時頻頻拱手夸贊,倒是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爹,”趙德昭轉過頭去,見安安站在自己面前,“好久不見爹,爹身子可康健?”
“放心,爹和娘還有弟弟妹妹們都好,倒是你在宮里這些日子,哎喲,胖了呀!”趙德昭捏了捏安安的臉頰,“是不是沒有你楊姨盯著,疏于練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