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偉說這番話的時候,腰桿挺得筆直,兩只眼睛爍爍放光,就連那張疙疙瘩瘩的臉上,都透著一股子豪邁。很有點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氣概。
在林海的印象中,王大偉更多是以陰險狡詐的面貌出現的,甚至偶爾還帶著幾分市井無賴的痞性。當然,在去年舊窯廠的那場大火中,林海也見識了此君的堅毅和果敢,他完全相信,如果真要面對犯罪分子,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前去,置生死于不顧。
然而,像今天這般豪情萬丈的架勢,卻是頭一次展現。冷不丁的,還有些不大適應,以至于懷疑這家伙又在演戲。
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的動物,在某種意義上說,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住著一個魔鬼,所謂的好人,只不過是在某個階段,能夠成功抑制住內心的貪婪和欲望而已。
“大偉,我怎么感覺,你還沒喝,就已經醉了呢?”林海微笑著道。
王大偉輕輕嘆了口氣:“我已經十五年沒喝醉過了,說了你可能不相信,上次喝醉,還是跟常力在一起,當時我還很年輕,懷揣著掃蕩世間所有不公的可笑夢想,把打擊犯罪當成自己神圣的使命,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
“其實,你現在也差不多,負了這么重的傷,還沒好利索,就從病床上直接投入戰斗,毫不夸張的講,全省上下幾萬名警察,也就你能干出這樣的事。”林海道。
王大偉慘然一笑:“非也非也,現在的我和十五年前已經截然不同了,說句實在的,有時候,我都討厭我自己!”
林海想了想,笑著道:“你今天這是怎么了,先是豪情滿懷的發了通感慨,然后又開始做自我批評,繞來繞去的,到底想說什么呢?”
王大偉也不吱聲,只是拉著林海在沙發上坐了,從茶幾的抽屜里取出兩個紙杯,為林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略微思忖片刻,并沒有回答林海的問題,而是笑著問道:“你知道,這酒是哪來的嘛?”
“哪來的?”
“當然是別人送的!而且,一下就送了兩箱。”
“兩箱?送這么貴重的禮,看來,你是給人家幫了大忙啊。”
“沒錯,幫了很大的忙,省城有個老板,去年出了點事,我幫他擺平了,為了表達謝意,不僅送我兩箱酒,外加二十萬。”王大偉緩緩說完,拿起紙杯,跟林海輕輕碰了下,然后便一飲而盡。
王大偉是很謹慎的。
不僅表現在身上常年揣著一包紅塔山,還有“二舅”車廂里的電子干擾設備。
與林海認識一年多以來,每每提及錢,他向來都是滴水不漏,可今天卻突然大大方方的承認拿了省城某個老板這么大的好處,實在令林海驚詫不已。
“二十萬、兩箱茅臺酒,咋了,你幫人家把死刑改成立即釋放了呀?”林海笑著問道。
王大偉卻搖了搖頭:“我更正你一下啊,那二十萬不是人民幣,是歐元。”
2012年前后,正是歐元的鼎盛時期,比美元更值錢,當年一美元能換六塊多人民幣,可一歐元卻相當于八塊多。二十萬歐元,就是將近170萬人民幣。
170萬人民幣,可以很輕松的在省城最高端的住宅小區購買一套120平方米以上的房子,要是在東遼的話,買個獨棟別墅,也綽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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