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仵作這番分析,房玄齡與楊曾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
這個推斷確實合情合理。
去年冬月,長安城連遭暴雪,城外流民凍斃者不計其數。
渭河沿岸更是慘狀連連。
有失足墜冰的,有冒險渡河溺亡的,尸首往往隨波逐流,最終卡在冰層之下,待到開春冰消,才會被人發現。
當時朝廷雖開倉賑濟,卻仍有不少流民曝尸荒野。
有些被好心的路人草草掩埋,更多的則成了野狗豺狼的口中餐。
楊曾泰點頭道:
"確實如此,下官記得去歲臘月,光是長安縣就收殮了十余具無名尸,有些連個裹尸的草席都沒有......
"
房玄齡也是長嘆一聲:“既然仵作已驗明,此女應是去歲雪災時的遇難者,你且尋個向陽的坡地,將她好生安葬了。”
“房相仁厚!下官這就去辦。”
說著,楊曾泰本想找幾個衙役過來抬尸,就在這時,楚天青突然說道。
“房老哥,楊大人,我能看一看尸體嗎?”
房玄齡聞言眉頭微挑,略帶詫異地看向楚天青:“你還通曉仵作之術?”
楚天青笑道:“我祖上曾出過幾代仵作,家中留了些許驗尸典籍,也算是略知一二,正好想著借此機會,驗證下自已幾斤幾兩,不知方不方便?
"
房玄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在楚天青和尸體之間游移片刻。
按律例,外人確實不該隨意觸碰尸體,但眼下案情已基本明了,加之楚天青身份特殊......
楊曾泰察言觀色,適時插話道。
“房相,楚公子既有家學淵源,讓他看看也無妨。再說這尸體已經驗過,也不會影響案卷。”
“嗯。”
房玄齡點了點頭。
“既然楚公子既有家學淵源,那就去看看吧。”
“好嘞。”
聞言,楚天青邁步走向女尸,一邊走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副丁腈手套和一個......
n95口罩。
穿戴好后,他在女尸身旁蹲下開始驗尸。
尸體的臉腫脹發青,嘴唇紫紺,眼睛微睜,確實符合溺水征象。
他又仔細檢查了死者的雙手,尤其是指甲縫。
仵作說里面有泥沙,確實有,但楚天青卻突然發現了什么。
他用小木簽小心翼翼地從幾個指甲縫深處挑出一些極其細微的、不同于周圍黃褐色泥沙的深色纖維狀物質,放在一塊白布上。
“系統,這是什么東西?你能給分析一下不?”楚天青問道。
【這還用分析?你用眼仔細看一下就知道,這是細麻!】
“細麻?”
楚天青看了看白布上的細麻,又看了看女子的衣服。
心中突然一愣。
嗯?
顏色和材質不一樣啊!
楚天青心中感覺有些不對,趕忙對尸體做了個仔細的檢查。
越檢查,心中越發確定自已的判斷。
楚天青又撥開死者頸后的頭發,只見后頸發際線下方約一寸處,有一道模糊的、呈暗紫紅色的痕跡。
這道痕跡并不完整,被頭發和泥污遮掩了大半,但仔細辨認,能看出它呈水平環繞狀,寬度約莫半指,邊緣相對清晰,顏色深于周圍皮膚。
楚天青揚了揚眉,心中暗道。
“得!”
“失足溺斃什么的玩兒去吧!”
“真相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