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被丈夫一番嚴厲的斥責說得臉色煞白,手指不自覺地緊緊攥住了衣袖。
她當時只想著探的差不多就趕緊回來,完全沒想到這一層。
此刻被丈夫點破,頓時感到一陣強烈的后怕和手足無措。
“那......那老爺,現在該怎么辦才好?”
崔稷負手立于窗前,看著庭院中搖曳的竹影,沉默了片刻。周身那股迫人的怒氣漸漸收斂,又恢復了那種深沉的平靜,只是眼神依舊銳利。
“事已至此,懊悔也沒用了。”
他緩緩開口,聲音重新變得沉穩,“眼下最要緊的,是讓李世民的疑心慢慢淡化下去。”
他轉過身,目光如深潭般投向妻子:“你現在若立刻掉頭回去,痛哭流涕地求著讓非兒住院,反倒更顯得我們心中有鬼,這等拙劣的補救,無濟于事。”
崔稷踱回書案后,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紫檀木冰冷的邊緣:“一動不如一靜,與其做什么,不如什么都不做來的好。”
他的視線落在自已剛剛寫下的那個“穩”字上。
“讓非兒吃吃那個藥,若是見效,那么該去復診時也要去復診,這才合常理。我們要讓陛下看到,崔府在非兒看病這件事上,已經‘接受’了只服藥的結果,并未再生枝節,顯得安分守已。不過......探查也不能停,若不能摸清其中關竅,我們崔家就如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危險至極。”
崔稷的食指在案上輕輕點了幾下,抬眼看了眼崔夫人,不由的搖了搖頭,隨后道。
“你去把舫兒叫來,我跟他好好商議一下。”
崔夫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屋子。
崔稷看著窗外的竹影,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慌亂。
......
另一邊,楚天青草草洗漱后,又進入了模擬時光屋。
不過今晚,他實在提不起精神搞什么高難度研究或大手術了,只是復習了一些類似皮脂腺囊腫切除、簡單清創縫合之類的基礎小手術。
這些操作對他來說駕輕就熟,倒不至于太過勞累。
幾臺小手術練習完,楚天青也是一頭扎在了枕頭上,沉沉的睡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楚天青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
“公子!公子!您醒醒!快醒醒啊!”
拍門聲和秦云綰那帶著明顯焦急的喊聲,直接把楚天青從睡夢中拽了出來。
他費力地睜開酸澀的眼睛,窗外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有些刺眼。
“唔......怎么了?”
楚天青一邊問一邊掙扎著坐起身,使勁揉了揉發脹的眼睛,感覺頭還有點昏沉。
門外秦云綰的聲音又快又急:“出事了公子!長安城來人了!來了好多大夫!看那架勢,像是要......要踢館啊!”
“踢館?!”
楚天青瞬間清醒了大半,他掀開被子下床,一邊快速套上外衣一邊快步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只見秦云綰站在門外,臉上帶著明顯的焦急和擔憂,呼吸都有些急促,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楚天青皺緊了眉頭,心里咯噔一下。
他把醫館開在這遠離長安繁華地段的陶柳村,一來是圖自家房子就在這兒,方便;二來,也是存了避開長安城里那些老字號醫館、藥堂鋒芒的心思,不想惹麻煩,就想安安靜靜做點事。
可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才嶄露頭角沒多久,麻煩還是找上門來了!
“怎么回事?”
楚天青一邊往外走,一邊快速問道:“你沒跟他們說清楚?咱這醫院的匾額,可是陛下親筆御題的大唐第一!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這兒找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