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大夫您結下梁子的,是‘他們’,而不是現在坐在您面前的‘我’。你我之間,說起來倒是無冤無仇。”
他指尖輕點桌面:“您出手解決了‘他們’,就是為您自已永絕后患,一勞永逸,這對您來說,是利大于弊的交易。”
“反過來......”
他話音稍頓,繼續道:“如果您選擇‘治’了我,對您有什么好處呢?不過是白白少了半個,甚至可能是大半個,潛在的盟友,以及一個能付您豐厚診金的病人罷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了些:“當然,您如果非要一視同仁,把我們全部清除,以您的本事,或許也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是。”
他折扇“嗒”一聲輕敲在掌心,目光忽然變得銳利:“如果真這樣,楚大夫,您接下來要面對的,可就不只是他們留下的爛攤子了,您將面對的是整個盧家不死不休的追查和報復。那種麻煩,恐怕會像附骨之疽,纏得您......再也沒有片刻安寧。這其中的利害輕重,想必您也能想明白。”
楚天青聽著這話,看著盧明遠,眼中意味莫名。
眼前這個人,眼神沉靜,算計精準,每句話都點在利害關系上,軟硬兼施,既說了共同利益,又不乏隱含的威脅。
這絕不是之前打過交道的那兩個。
這是一個更新的,也更難對付的“存在”。
城府極深,善于算計。
他甚至把自已也擺上了談判桌,作為籌碼的一部分,這種近乎自殘的冷靜和理智,反而透出一種讓人心驚的危險。
這種人雖然難對付,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難猜,但也不會像瘋狗一樣毫無征兆地亂咬人。
他的行動一定有邏輯可循,有目的可圖,一切都可以看作交易。
只要摸準他的脈門,或許反而比對付那些情緒失控的人格更......安全些。
楚天青指尖的竹筷又慢慢轉了起來,他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卻銳利如刀,像是要剝開對方層層偽裝,看到最深處。
“哦?”
他語調微揚,帶著一絲玩味:“盧公子這筆賬,算得倒是清楚。聽起來,倒像是我如果不肯出手,就是自找麻煩了?”
盧明遠笑著擺了擺手:“哎~楚大夫這話言重了,不過是雙贏而已。”
楚天青點了點頭:“倒也有理,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個問題。”
“楚大夫請講。”
楚天青直視著盧明遠,盯著他的眼睛問:“你們這些人格,記憶是相通的嗎?”
盧明遠想了想:“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我基本都記得。”
聽到這話,楚天青笑了。
盧明遠這么說,那就證明了一件事。
此時的他并不是初始人格。
從作為日常主導生活的主要人格,往往對其他交替身份的行為,經歷毫無記憶,只會感覺到時間丟失或場景斷裂。
而分裂出來的子人格,卻有可能記得主人格的記憶。
但問題在于。
像這種多重人格.......專業點說是‘分離性身份障礙’,即便治好后,那也是所有人格會整合在一起,或者是恢復初始人格。
也就是說,盧明遠這種想鳩占鵲巢的念頭,是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楚天青自然不會告訴盧明遠這點,畢竟現在自已好不容易拿到了他的軟肋,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想到這兒,楚天青突然嘆了口氣道。
“盧公子,本來呢,醫者救人自是無可厚非,但我并不是圣人,昨晚你......或者是你那幾個兄弟,剛找死士刺殺我,現在反而讓我救你,不好意思,我還沒那么大度量。”
“死士?”
盧明遠似乎有些茫然:“我從未找過死士刺殺過你,楚大夫,你是不是搞錯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