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迪亞似乎猜到了艾林的想法,解釋道:
“薇拉已經做到他所能做的極致了。”
“當時我被族人接連死亡,血流漂杵的景象沖昏了頭腦,不顧一切地想要殺了她。”
“而薇拉下手看似狠毒,卻每每總在關鍵的時候留手。”
深吸一口氣后,莎迪亞閉上了眼,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戰斗。
“最后……”
“甚至還將我藏起來,不遠萬里,送到了艾爾蘭德的梅里泰麗神廟療傷。”
“明明我要比她大很多,可在薇拉面前,我卻反而像是年紀小的那一個。”
莎迪亞眼底流露出一絲懷念和感傷,嘆了口氣。
“說起來,你身上的那顆蜃珠,還是我送給她的。”
艾林下意識摸了摸還在沉睡中的蜃珠。
四五個小時過去了。
腦海中蜃珠的鏈接還是波瀾不驚,沒有醒轉的跡象。
不過沉睡的時間越久,說明蜃珠的變化就會越大,艾林對蜃珠醒來后的提高就越是期待。
“然后呢?”
艾林問道。
莎迪亞接著回憶:
“然后我在梅里泰莉女神的殿堂度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雖然是人類的神明,但梅里泰莉女神的祭祀們,沒有受到當時北方各國普遍仇視艾恩·艾爾一族的影響。”
“她們不僅將我身上的傷勢治好,還在我迷茫、無處可去的時候,教我醫術和種植草藥的技術。”
“是不是覺著很奇怪?”
莎迪亞看向艾林。
猶豫了幾秒后,艾林點點頭。
他以為種族之間的斗爭是很難分清善惡的。
梅里泰莉神廟的某個與薇拉關系好的祭祀,將莎迪亞的傷勢治好已經很難得了。
收留敵對種族的領袖,并傳授技藝。
這何止是有些奇怪。
莎迪亞從艾林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當時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不過神廟蒼老的大祭司說:女神是所有無辜受難者的保護神。”
“我問:我參加了戰爭,殺了很多人類,這也算是無辜受難者嗎?”
“大祭司反問:為什么不算呢?”
“難道莎依拉韋德不是你們精靈的家?”
“有強盜闖入,拿起武器守衛自己的家園,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當時我很詫異,就問:即便那些強盜是人類,而我是一個艾恩·艾爾?”
“孩子,是不是強盜不是由種族決定的,而只與行為有關。”
“那個比我還年輕十幾歲的女人,憐憫地看著我,就好像我真的是她的孩子一般……”
艾林聞言,心里有了一絲觸動。
不過莎迪亞的故事明顯還沒有說完,所以他就像每個聽故事的人一樣,問了一句:
“之后呢?”
“之后……只能依靠薇拉留下的幾件魔法道具,放一些幻術之類小把戲的我,就偽裝成普通的人類,在梅里泰莉女神的神廟認真學習草藥學和醫術。”
“直到……”
“我也不記得是十幾年,還是二十幾年后……”
“老祭祀死了,新繼任的祭祀發現了我的身份,將我趕了出來。”
莎迪亞深呼吸,輕輕地將身前的怨念殘渣一粒一粒地收集起來。
“我并不記恨那個新繼任的女祭司,她雖然將我趕走了,但并沒有將我的身份告知其他人。”
“要知道……”
“雖然發動侵略的科德溫國王很早就死了。”
“但有關于愛黎瑞恩反抗軍的懸賞,一直都在北方人類各國的城門處高高懸掛著,從來都沒有放下來過。”
“而我是所有懸賞中的第一位。”
“只要她將我舉報了,能收獲到豐厚的金錢和名譽,而且能心安理得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