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玉杯嫁禍玉墨,必須要背著人一氣呵成。
四個人胡亂搶奪,沈氏在背后看著,還怎么個嫁禍法兒?
芷蘭還算明白,連忙退了兩步,吵嚷著拉偏架。
可香草腦瓜兒不靈,心里一慌神兒,竟掄起雕漆果盒,直慣在梨月臉上。
這一下脆生生大響,別說芷蘭玉墨吃驚,沈氏都嚇得全身一顫。
更要命的是,世子爺早不進門晚不進門,偏這時從屏風后頭出來。
他進屋剛落腳,就見小丫鬟橫臥眼前,抓著半只玉杯,滿臉都是血。
紅棗、花生、桂圓撒了滿地,雕花漆盒四分五裂。
玉墨不知梨月死活,見了世子如見著了主心骨,慌忙上來迎著。
香草掄盒打人是情急,此時見闖了大禍,直接癱坐在地上。
芷蘭還存著不甘心,仗著沈氏抬舉自己,慌忙跪下叫嚷:“姑爺不知道,剛玉墨無故與小姐吵嚷,我怕她在新房里礙事,就想拖她出去。誰知小月發了瘋,要搶合巹用的白玉葫蘆杯,她不小心撞……”
世子爺冷眼看一地狼藉,眉心緊蹙說不出的惱怒。
俯身抱起梨月,快步往外間去,撿個軟榻放下。
玉墨想解釋,世子搖頭讓她別說,仰臉喚周嬤嬤,就讓喚府醫來。
芷蘭心虛顯勤兒,跟過來訕笑道:“合巹玉杯讓小月摔了,按規矩應打死她。姑爺還給她看傷,真好仁義性子。合巹吉時快到了,姑爺快些進房。這小蹄子交給我來打發,定然好生教訓她!”
世子看她一眼,撩袍坐在梨月身邊,只冷笑不開口。
芷蘭見世子這樣,背后涔涔冒著冷汗,再不敢多話。
事到如今混亂,沈氏在新房坐不住,只好款款走了來。
她今晚本就委屈,屋里丫鬟又鬧了這場,簡直是煩上加煩。
世子進房沒看她一眼,反倒抱著小丫鬟出去,更添了幾分苦澀。
沈氏走到外間珠簾下,見夫君守著梨月坐,還讓玉墨給小丫頭擦臉,心里越發不耐煩,便蹙眉不悅道:“丫鬟們拌嘴拉扯,難免傷著些皮肉。我原來只說玉墨性子不好,不想這小月也是古怪孩子。一句話不和就奪玉杯,手里沒半點輕重緩急。夫君別放在心上,明日喚趙嬤嬤打她幾下,長長記性罷了。”
沈氏維護陪嫁丫鬟,只說玉墨與梨月的不是,也是怕夫君怪罪。
畢竟她不愿讓這件事影響了今晚合巹。
芷蘭與香草見小姐維護,連忙隨聲附和,都說是玉墨和梨月鬧事,要攪合主子的合巹大禮,總該當場打死才好。
她們主仆三個,你一言我一語,來回說了半天,世子卻一聲不言語。
他借燈燭細看梨月傷勢,確認無大礙,讓玉墨去門口迎府醫,這才抬頭對沈氏似笑非笑道:“不必說,我在屏風后都看見了。”
只這一句淡話,沈氏不禁全身發僵,芷蘭與香草也噤若寒蟬。
沈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勉強擠出笑容。
“夫君這話是何意,妾身卻不懂得!”
嘴里還裝不懂,心里還是懂得的,沈氏臉色也越發慘白。
想那日她命梨月燉紅棗湯,世子指著小月打腫的臉,說她苛待下人。
今日又為這小丫鬟,對她這般嗔怪,難不成是看中了小月?
小月的模樣確是上等,可畢竟年紀還小,論不到收房受寵的程度。
難道要為個粗使小孩子,就不顧夫妻的合巹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