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說的是,該去鳳瀾院看看。咱先把三妹、四妹送回去再去。兩個小家伙身弱,別過上病氣。”
寧大小姐忙拍著額頭失笑:“是你細心,勞煩你送兩個小妹妹回去。不過去應個景兒,我自去看一眼,給你們帶好兒罷了。”
這里寧二小姐帶著寧三、寧四,領著眾丫鬟婆子們回院兒。
只有寧大小姐扶著貼身丫鬟,一主一仆去了鳳瀾院。
平日里寧大小姐來鳳瀾院,都覺滿是奢華熱鬧,可今日一進院門,竟是寂靜無聲。
趙嬤嬤和沈氏賭氣,在下房躲事不出門。二等三等丫鬟沒了約束,不是在下房躲懶,就是在小茶房里嗑瓜子閑聊。
寧大小姐扶著丫鬟,竟自己挑簾子進來,直走到偏廳里,才見芷清守著熏籠做針線,其余半個人都沒有。
芷清慌忙起身讓座,親自搬椅子鋪軟墊,喚幾回來人斟茶,都叫不到人。
寧大小姐怕驚動沈氏養病,忙說自己不吃茶,便問了幾句嫂嫂身體。
芷清沒法說實話,便說是感染時氣,有些發熱咳嗽。
沈氏躲在暖閣里,整日沒梳妝,只披著小襖蓋著緞被,一窩頭發垂著,兩只眼爛桃似得,完全沒法見人,便讓芷蘭去打發小姑子。
芷蘭挑簾出暖閣,仗著自己受寵,也不與寧大小姐行禮,只滿臉堆笑道:“我家小姐說,身子不好不得見人,心意是知道了,請姑娘回去。”
寧大小姐認得芷蘭,只是沒見過她這燒包模樣兒,也就沒說別的,略坐片刻就走了。
她們才出鳳瀾院大門,丫鬟妙童見左右無人,偷偷拉住寧大小姐。
“小姐看,芷蘭打扮得像個小娘,見著您連禮數都沒了。這般沒規沒矩,大奶奶還叫她貼身伺候,還有外頭那些丫鬟,真真連王法都沒了。”
方才芷清喚了半日沒人,妙童自去小茶房端茶。
正看見茶房里香草等一堆丫鬟,擲骰子賭瓜籽兒戲耍。
聽見要茶時,香草眼兒都不抬,便啐道:“我們只管姑爺小姐茶水,外頭人自往廚房大灶上要去!”
一頓冷言冷語,驚得妙童愣怔怔的。
她是寧大小姐院里二等丫鬟,從沒聽說過小茶房不給主子端茶的。
她自是不言語,抬腳就去了小廚房里。
正趕上梨月、秋盈、環環三個看灶,趕忙燉了兩盞清茶端上去。
妙童是跟小姐的丫鬟,心思極為靈透,就尋著梨月說閑話。
梨月正愁這點事兒沒人知道,哪里還用她套話?
說一半露一半全告訴給她了。
妙童附耳低聲,將鳳瀾院里的事說了幾句,頭搖的撥浪鼓似得。
“大奶奶這般做派,別說世子爺,只怕太太都煩了。大小姐還這般實在,咱就不該過來。”
寧大小姐是閨閣千金,兄長夫妻的事不好多口,搖頭嘆氣道:“這話不是我該說的。平日都夸嫂嫂的才華氣度,在世家貴女中拔尖兒。今日這一看,也是個糊涂人兒。哥哥冷落她一兩日,就一哭二鬧起來,與市井愚婦何意?虧我還要拿她做個榜樣,真真是笑死人了。”
妙童不屑道:“寧國公府在京師首屈一指,大小姐更是出類拔萃。他們沈家得勢才幾年,不過窮酸翰林出身。您拿她當個正經人尊重,誰知在她還在您面前矯情上了。”
寧大小姐是清高性子,見沈氏待自己漫不經心,心中升起幾分不爽。
“她病得重,春日宴別請她了,沈家女眷也都別請。若妹妹們問起,就說咱府剛出孝,春日宴只請至親自己玩,也不算失禮。”
妙童連忙答應,攙扶著寧大小姐回院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