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呂公公,年輕時做過北關鎮守太監。
覃將軍本是北關豪族,數代從軍都沒大出息,干脆就攀附了呂公公。
他十五歲從軍,拜了呂公公做義父,才有門路在寧國公的大營聽令。
呂公公做了司禮監掌印,覃將軍跟世子爺立了個功,兩下保舉才能入京。
世子爺給呂公公送厚禮,也是覃將軍從中牽線。
沈氏聽說這事兒,對夫君更是失望。
她父親是清流,靠著一身才學當了內閣首輔,向來不屑于與閹人為伍。
可現在閹黨竟然成了她家座上賓?
世子顯然沒把岳父放在眼里,不但不給她臉,連她娘家的面子都不給了。
沈氏的牙都快咬碎了,她的丈夫她管不了。
她決不許給閹黨的官員,施舍一口飯一口酒!
可惜沈氏的這般氣節,在寧國府里卻是無用。
寧夫人聽說此事,臉上就沒有好氣色。
若不是聽說沈三公子扣了世子襲爵的圣旨,她根本不想見這個兒媳婦。
這天,梨月正在點豆腐,就聽說沈三奶奶又來了。
扒著角門偷看,她覺得沈三奶奶沒上回漂亮了。
水粉胭脂蓋的很厚,粉濃濃的臉兒繃著,扶著丫鬟的手直走進了屋。
沈氏身子好了些,正在書房里看閑書。
粉油雕花桌案,背后百寶閣里一函函古籍,供著梅瓶與青瓷花斗,香幾上還焚著一縷玉梅香。
“三嫂怎么來了?”沈氏故作矜持,閑閑撂下書卷,讓座看茶。
沈三奶奶的臉色都變了,剛坐下就紅了眼圈兒。
“好妹妹,你把我和你三哥坑死了!”
沈三公子依著妹妹的話,將寧世子襲爵的圣旨扣住遲遲不發。
一日兩日還可,時間長了誰不察覺?
只好推脫謄錄登記有誤,又耽擱了幾天。
可沈家兄妹倒是忘了,旁的圣旨能拖延,這寧世子襲爵的圣旨,京師之中人人看著,如何能夠拖延?
連著十來天沒動靜,朝廷中都隱隱有了傳言。
司禮監掌印呂公公,內閣首輔沈閣老,都派人來過問。
沈三公子怕兩邊核對日期,如今拿著圣旨不敢發,回家將妻子臭罵一頓。
沈三奶奶是內宅女眷,只怕這事兒鬧出來,沈父責罵自己夫妻,只好來找沈氏拿個主意。
“禮部扣押圣旨是常例,三嫂是外省人,不懂京師朝廷的慣例。地方官員升遷的圣旨,禮部向來都是扣住的,什么時候送禮上來,什么時候才發。不單是三哥,就是父親也都是知曉的。三嫂忙什么?”
沈氏拿了盞香茶,遞給沈三奶奶,故作漫不經心。
沈三奶奶聽她這么一說,略微安心了些,這才端茶喝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