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看著她這樣兒,心疼的落了淚。
畢竟是吃自己奶長大的,生娘不及養娘親。
趙嬤嬤都后悔,為了自己賭氣,白讓她吃了大虧。
她也是沒想到,沈夫人竟是這般狠。
納妾的事沒過明路,可今天的官眷,都不是傻子。
有那眼尖靈動的,少不得猜出一兩分。
再說鳳瀾院里的丫鬟,也難保不出去胡說八道。
傳揚了出去,沈氏的顏面,都要讓人踩在地上。
“姑爺是一品國公,別說是正經納妾,便是放個通房丫鬟,也要開臉行禮,給老太太、太太磕過頭,才帶過來圓房,沒有這般留下人的道理。”
這道理沈氏哪會不知曉?可沈夫人這事做的突然。
今早帶沈四姐兒上門,進屋就磕頭行禮,晚間還將人留下,全不給她思量的時間,她如何不慌張?
若論正經納妾收房,寧老太君與寧夫人應了,也要派人去沈家送插定聘禮,約定個過門日子,一乘小轎抬到角門,才能迎進來分大小。
哪有夜里就遞鞋腳的?庶女也不該這么無恥!
“可母親撂下她在這兒,我能怎么辦?難不成將人趕了出去?咱沈家雖是嫡庶分明,可架不住旁人家里混亂。外人不說庶女微賤,還道我也沒廉恥!”
眼看沈氏亂了方寸,趙嬤嬤勸她別急。
“大奶奶,有道是龍生九子種種不同,十個手指還不一般長哩。還是我那句話,咱寧國府納妾也要挑好的,也得顧著身份。您只看四姐兒那樣兒,可有半點貴眷氣度?姑爺雖年輕,可人不糊涂,更不會色欲熏心。”
沈氏冷靜下來,緩緩問道:“嬤嬤的意思,太太和夫君不會留四姐兒?”
“若想留下她,宴席上就說話了。就太太不吭聲,老太太也得提一句,留四姐兒住幾天,偏兩位半個字兒沒說。至于姑爺就更別提,娘家太太幾次請他,他避著沒出來,這就是看不上四姐兒的意思。”
趙嬤嬤把今日的事兒,掰開揉碎講給沈氏聽。
沈氏懸著的心,才算慢慢放回肚里。
趙嬤嬤看她聽進去了,便沉著臉兒說了幾句硬話。
“大奶奶聽我的話。明日備上幾樣禮,往覃家坐一坐。再多帶一輛車兒,就把四姐兒送回去。娘家太太若問起來,大奶奶有話回,就說聘禮不到人不能接來。庶女也是正經姑娘,不是買養娘聘丫頭。夫家不派轎子,娘家自己送來,普天之下沒這個理。”
沈氏心知有理,可多少有些怯懦。
“母親不依又該怎樣?她要送庶妹來,也是為了我好。我畢竟是做女兒的,若她說我不孝順,豈不是?”
趙嬤嬤嘆息道:“大奶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凡事要為自己著想。娘家太太是不是為您好,您心里一清二楚,何必老奴多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必多解釋了。
沈氏安靜坐著,低垂眼眸一言不發。
夜已定更月上柳梢,鳳瀾院里月影如霜。
只西廂房還有動靜,丫鬟們提著東西進出。
梨月已經睡下了,卻被一陣砸門聲驚醒,慌忙穿衣裳開門。
“四姑娘要沐浴,還不趕緊去茶房燒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