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好歹開恩,奴婢豬油蒙了心,只偷過這一回!”
梨月在旁聽著,輕輕咬了咬嘴唇。
往常聽人講笑話,說是毛賊被捉著手,都是痛哭流涕,說只偷過一回。
其實昨日偷東西,被苦主打的棒瘡,都還不曾結痂哩。
夏芙這丫頭面上安靜,心里卻是個有主意的。
雖說升了一等丫鬟,卻覺沈氏性子不好,怕自己終身沒著落。
與陪房的哥哥嫂子商量,巴望著多賺些銀子傍身,
學人囤胡椒想賺錢,卻賠光了本錢,體己銀丟的一分不剩。
禁不住嫂子常說閑話,感嘆別的丫鬟涂脂抹粉插戴金銀。
前些日陰差陽錯,順了不知誰一盒香粉,拿出去賣了一兩銀子。
把她哥嫂歡喜的要不得,將她夸的一朵花兒似得。
夏芙吃這一回甜頭,便再也管不住手。
今天順個汗巾兒,明日拿個胭脂膏兒,就讓她嫂子往當鋪押錢。
夏媳婦是漿洗上人,活重錢少空閑多,有這個便宜怎不沾?
見小姑子這般有能耐,早晚攛掇著她去偷。
丫鬟們的戒指金釵金鐲,凡讓夏芙盯上轉眼就沒。
就連廚房院上等魚蝦海鮮,她也敢趁人不備,裹出去交給哥嫂。
夏芙這些天每日都偷,前后也有百多銀子,都交給嫂子收著。
梨月她們的小屋,她也去過兩次踩點,可惜人多眼雜,還不曾進屋去。
趙嬤嬤圖安穩不管事,眾丫鬟也沒疑心是她,夏芙這膽子越發大起來。
偷完人家的東西后,還要跑去再嚇唬幾句,讓人不許吵嚷。
今日沈氏不在家,趙嬤嬤閑在正房里乘涼。
她得意得要不得,上午偷個金鐲子,讓嫂子當了十兩銀子。
中午趁趙嬤嬤眼錯不見,偷出茶房鑰匙,順了一餅雀舌茶。
她早聽沈氏說過,這茶餅賣出去,能值三十兩銀錢。
夏芙百思不得其解,拿到茶餅轉手交給嫂子,鑰匙也掛回去了。
她好好在妝房里站著,怎會落下條汗巾兒,裹著茶餅和那么大串鑰匙?
夏芙緩緩抬頭望向梨月,心中猛地翻了個兒。
那條汗巾子與自己的很像,但顏色卻鮮亮多了,是別人拿來嫁禍的!
想明白了這件事,夏芙不由得懊悔。
早知曉是有人嫁禍,方才就不該承認!
她全身疼得厲害,跪在地上不停哭訴:
“大奶奶,奴婢沒了父母,只跟著哥嫂過日子。我嫂子身子不好,我想存些銀子給她治病,這才一時糊涂!大奶奶,求大奶奶開恩,饒了奴婢這回!”
沈氏皺眉不悅道:“手腳輕賤的東西,我這里留不得你!”
夏芙立刻哭的泣不成聲:“大奶奶,念奴婢從小服侍,好歹留下我,從今往后我做粗使丫鬟。您攆了我沒什么,只怕咱鳳瀾院沒臉!”
提起鳳瀾院的臉面,沈氏果真動搖了。
連趙嬤嬤都垂下手來,嘆了口氣勸沈氏。
“大奶奶,咱鳳瀾院最近事多,再攆夏芙只怕讓人笑話。念她是頭次偷東西,打她幾下長記性,再罰她一年月錢罷了。”
“謝謝大奶奶!謝謝趙嬤嬤!”
不等沈氏答應,夏芙磕頭如搗蒜。
梨月低頭看她,正對上她的怨懟的眼神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