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剛剛看的清楚,梨月都不敢相信,說話的人真是香卉。
當初香卉性子急躁拜高踩低,分明就是個小糊涂蟲兒。
跟了沈四姐兒才多久工夫,竟然似換了個人似得。
早先在鳳瀾院里,她就算手里沒錢,也要涂脂抹粉,打扮的花里胡哨。
而今一身棉布裙襖,藍絨繩綁著丫鬟髻,一張清水臉樸實無華。
說話的語調也慢了好些,再無半分張揚輕狂的樣子。
從香卉這小丫頭的做派看,就能知曉她主子的心意。
看來沈四姐兒這些日子變化很多,早不是那個人人能欺負的小可憐了。
梨月知這般偷聽不好,可又忍不住心中好奇,假作選香料就站住了。
壁板那邊兒,香卉大約跪下行了禮,就聽有個尖細聲調答話。
“這都是舉手之勞,不必客套。我家呂公公愛惜人才,沈四姑娘相貌出挑,又是沈閣老的女兒,埋沒了著實可惜。何況是小寧國公親口托付,我們司禮監怎敢不幫忙?只是呂公公還有些囑咐,請小大姐兒回府對四姑娘說明。”
“何昭儀不容庶女為正妃,因此婚事五皇子做不得主。好在呂公公有準備,在玄清觀里記了檔,將中選的事敲定。后又讓小寧國公進言,請萬歲爺恩準,令沈家兩位姑娘同嫁。明日下賜婚文書,就委屈沈四姑娘做個側妃。”
說話的人聲音語調奇特,分明是宮中的小太監。
聽了這一番話,梨月算是恍然大悟。
怨不得沈四姐兒能瞞著人去玄清觀參選,竟是國公爺和呂公公都在相助。
國公爺不幫自家妹妹,卻給不相熟的小姨子引薦,梨月一時想不出緣故。
但呂公公與沈閣老水火不容,老太監斷不會是發善心才來幫忙的。
何況沈家兩個女兒共事一夫,可算不上什么好結果。
倒是還沒成親,先把禍患埋下了。
五皇子成婚還得有三四年,這段日子里頭,沈家內宅怕是消停不了。
也不知國公爺與呂公公,究竟是幫忙還是挖坑。
果然此話一出,香卉滿心的不樂意,說話都有些發急。
“五皇子分明看中我們四姑娘,憑什么讓三姑娘做正妃?公公是看見的,四姑娘打扮起來燈人兒似得,三姑娘連提鞋都不配。她不過仗著嫡出名分罷了,五皇子看不上她呢。國公爺是做姐夫的,怎不肯多勸勸萬歲爺?”
香卉這是全心全意幫著沈四姐兒說話,也不在乎得罪人了。
小太監輕笑了兩聲,連忙溫言相勸。
“小大姐這話無理。當初沈四姑娘說只爭側妃,司禮監才肯來幫忙的。何昭儀心氣極高,斷不肯要庶女做兒媳,要不然也不會推掉寧家的婚事。小寧國公是沒話說,兩個小姨子爭婚事,他沒法偏著哪一個。他做姐夫的能幫到這地步,也是不容易。”
“小大姐兒,你只勸四姑娘放心。五皇子中意的是她,早晚迎娶過門,受寵自然也是她。入了皇室的門第,嫡庶出身都是假的,能仰仗的唯有寵愛。等沈四姑娘爭出位份來,咱家還等著她提拔呢!”
香卉聽了這話,才收斂了急躁,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公公說的是正經好話,奴婢便告訴四姑娘。天色不早,沈家內宅嚴謹,奴婢趕著回去服侍姑娘,就不與公公多說了。這些日不便出府,我家四姑娘也給國公爺磕頭,請公公代轉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