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何昭儀送壽禮的事情,自是沒梨月想的簡單。
寧老太君不肯斷了這層關系,與孫兒爭執許久。
寧淑妃已去世多年,若再失了何昭儀門路,誰能在萬歲爺跟前吹風?
“元竣年輕氣盛,皇家的事務沒這么簡單!”
寧老太君斜坐在軟榻上,穿著醬紫軟羅衫,兩個丫鬟跪在旁邊捶腿。
老人家犯了腰腿痛,臉上顏色不好,眼神昏黃黯淡。
“我知曉你惱恨,覺得五皇子的婚事,何昭儀駁了咱家顏面。這樁事說起來,也有我的過錯。只想著兩個孩子年貌般配,就忘了何昭儀心氣高。若將長房嫡出的大丫頭許給五皇子,也就沒有后來的事了。”
老太太說到此處,低垂的眼皮微抬,看了眼身畔的兒媳寧夫人。
這一眼就有些責怪的意思,當初是寧夫人不肯讓長女配五皇子的。
寧元竣側身在祖母塌邊,唇角帶著笑意,話說的云淡風輕。
“五皇子的婚事,何昭儀早就意屬沈家,祖母大可不必自責。春日時節,何昭儀就已經拿沈氏名帖合婚了。玄清觀選妃,只不過是走過場遮人耳目。”
寧老太君不由得蒼白壽眉緊蹙,輕聲呵斥了幾句。
“休得胡言亂語,詆毀昭儀娘娘信譽!宮里頭怎會有這等事?玄清觀選妃時,也有臨清侯兩個女孩,難道她連娘家人也哄騙?元竣,你剛從北關回京不久,朝野宮中還未曾摸得透徹,萬不可為此得罪了人。”
“咱寧國府雖然不比從前,這份壽禮還是送得起的。何昭儀是寧國府至親,就算不與咱家女孩兒結親,只要她能正位后宮,五皇子能有好前程,咱們也是受益良多。何苦為了幾兩銀子,將好好地親戚斷了?”
寧老太君親手扶持的親侄女,若是這般放棄了,她心里過不去。
何況老人家知曉,此時是何昭儀晉位關口,正需要多多銀錢打點。
總要將人捧上貴妃位份,才算是骨肉親情有始有終。
“待正壽那日,我老婆子親自進宮賀壽,她總得給姑母幾分薄面。往后在萬歲爺跟前,少不得要她幫你進言說好話。等到將來五皇子上位,也好保全咱寧國府的后代子孫,富貴無虞。”
寧老太君說的苦口婆心,瞇著眼睛拈起佛珠。
一邊說著話,一邊令身旁的寧夫人,立刻讓管事房派人,將壽禮送進宮。
趕著正壽前一日送到,也好不讓何昭儀心中起疑。
她本以為如此一說,寧元竣有再大脾氣也會依從。
就算寶貝孫兒任性違拗,他母親寧夫人也該懂些事。
卻不料寧夫人坐在原地不動,老僧入定似得垂眸不語。
寧元竣仍是面帶笑意,不緊不慢的道:“不許壽禮鋪張,還有一層意思。孫兒與內廷司禮監商議,將已故寧淑妃的追封儀式定在立秋,正巧與何昭儀生日同一天。萬歲爺也下了口諭,那天除皇后娘娘外,妃嬪女官都要齋戒,何昭儀也不例外。祖母身子欠安,正好不必進宮祝壽了。”
寧淑妃故去許多年,追封祭奠定在哪一天不好,非要定在何昭儀生日。
寧老太君面露不悅,責備寧元竣思慮不周詳。
不該為寧淑妃的追封祭祀,阻擋了何昭儀的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