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姐兒這嗓子,另外三個人都驚了。
梨月正在調姜醋蒜汁,擂蒜蓉的手都停了。
只見喬姐兒從鍋里,盛出四個熱騰騰的豬蹄子。
都燒得骨肉酥爛,連豬皮都軟塌塌的,肉凍子似得抖動。
這是用了什么妙法?梨月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細論起來,豬蹄子都是皮,軟骨膠質多,是最不容易燒爛的。
喬姐兒就一口鐵鍋,一把鈍刀子,這么快就做好?
怨不得她一來就這般得意,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布手巾擦凈盤邊兒湯汁兒,喬姐雙手捧了條盤,一步三搖出了灶房。
“看什么?好生做自己的!”
灶房里不只梨月,杏兒和翠妞兒也在發呆。
監場婆子喊了一聲,她們三個才算驚醒。
梨月連忙才收回目光,專心致志的調料汁去。
只可惜管得住眼睛,管不住鼻子。
燒蹄子的香氣直飄過去,味道又濃又醇又香又鮮,還帶著酒釀氣息。
這可不是燒肉用的黃酒,也不是增香用的白酒,而是做糟肉的酒糟。
真是虧了她,這么短的時辰,怎么就做出糟醉的味道來?
梨月真是強壓著心頭疑惑,才能專心在自己的菜上。
今天出門時,范婆子等人就囑咐她,出菜盡量要快。
凡是比試廚藝,大伙兒都推崇先出菜,因為越往后越吃虧。
百姓們俗語就說,餓了吃糠甜如蜜,飽了吃蜜都不甜。
何況都是大肉葷菜,吃兩口就飽了,后頭菜再好,吃不下去也是枉然。
秦嬤嬤她們也是凡人,胃口被前面肉食膩著了,后面容易嘗不出味。
院子里擺了大條桌,喬姐的燒豬蹄放在頭一個。
婆子切了五小塊豬蹄在白瓷碟里,擺在秦嬤嬤等人面前。
評判的五個人,除了大廚房掌灶秦嬤嬤,還有二房掌灶金娘子,三房掌灶李娘子,錦鑫堂小廚房掌灶宋嬸兒,鶴壽堂掌灶張嬤嬤。
秦嬤嬤、金娘子、李娘子要選徒弟,評判自是用心。
宋嬸兒與張嬤嬤算是局外人,旁觀者清更加公道。
五個人去條桌前細看過樣子,這才回到座位上品嘗。
只有秦嬤嬤沒動筷子,另外四個吃了都點頭。
“皮軟肉粘膠都融了,能把蹄子燒得透不容易。”
“難得她敢下香料醬汁,若輕一點怕也是不入味。”
“最要緊是時辰短,這段時候就能端上來,火候兒掌握的好。”
四個廚娘都贊不絕口,喬姐兒喜上眉梢,連連萬福道謝。
監場婆子問秦嬤嬤意思,她擺手只說不急,要再涼一涼再嘗。
評判初試的規矩,五個人里三個說好就算通過,喬姐兒已經通過了。
第二個上菜的是杏兒。
她的燒酥肉炸好后,上籠屜大火蒸過。
蒸出肉湯加豉油椒鹽勾芡調味,淋上半勺醋激發香氣。
蜜色濃湯澆在金黃酥肉上,肉滑湯鮮香氣濃郁。
這道菜盛在高腳荷葉盤里,對應到宴席上也是道正經大菜。
“我用前尖做了燒酥肉,請各位嬤嬤品嘗。平常做此菜都用五花,現在沒有五花了,特意全選前尖精肉。”
杏兒不似喬姐兒那么大嗓門張揚,舌頭也是個利落的。
特意解釋了選料,告訴評判人不是不會選,而是材料受限。
杏兒端著盤子離開,灶房里只剩梨月和翠妞兒,氣氛頓時緊張。
梨月灶里的硬木柴禾還剩最后幾寸,她壓著心跳告訴自己別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