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盈一邊縫著衣裳一邊告訴,她們坐的小炕燒得暖融融。
今天上午是陰天,若是不用炭盆不燒炕,只怕做針線手都是冰的。
梨月聽了這些事,這才是恍然大悟,怨不得現在府里人人叫苦。
雖然說柴禾與炭價格不算賤,可也不能克扣成這個樣子。
眼看著就要入冬,棉衣裳不給做,炭火也扣著不發,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幸虧寧夫人母女都體恤下情,也不賭氣硬吃苦,肯撥私房錢買炭火。
她們才能才能暖暖和和坐在這里,若像別的房頭計較開銷,那豈不是?
梨月不由心里一動,想起二房三房兩個院子,不知成了什么樣。
這些事秋盈知道,她伸頭看外面沒人,這才悄悄告訴。
“三太太也買了些炭將就著,還算沒鬧出什么事。二房院里才叫熱鬧呢。因家務用度被錢姨娘管著,不給二太太正房送好炭。聽聞把二太太二公子都凍病了,大半夜開門合戶喚府醫,鬧得雞飛狗跳,二爺也不理會。”
這還只是傳出來的閑話,二房院里其實更熱鬧。
錢姨娘拿著全院的用度,少不得就要作威作福,顯示自己賢良。
指著天氣乍冷公中不發炭火,派人去外頭買了兩樣炭火。
上等紅籮炭只給小姐公子們,二爺二太太和她自己都用普通炭。
可二太太為了前些日吃螃蟹的事兒,正憋著氣和錢姨娘鬧呢。
嗔著錢姨娘給她送下等炭,自家房里燒上等好炭,心里氣不過。
原想指著這事兒鬧一場,讓寧二爺看錢姨娘壞心,懂得自己多么不容易。
誰知寧二爺根本不理會,只讓傳府醫來看病就完了。
二太太氣得要命,少不得當著寶貝兒子的面,與丈夫哭訴了一回。
寧二爺滿心的煩躁,就罵她沒事瞎矯情,自作自受。
寧二公子替母親鳴不平,與父親強辯了幾句,當場挨了幾耳光。
二公子想孝順母親,卻被父親責打,也堵了一口氣,抵死不肯用炭。
他本就身子弱禁不得寒冷,昨夜真凍病了,今早燒得全身火炭兒似得。
二太太心疼的要不得,哭天搶地與寧二爺吵嚷了一頓。
就帶著丫鬟去錢姨房里,砸了好些古董擺設,還抓花了錢姨娘的臉。
寧二爺氣急了,不好意思夫妻對打,干脆把丫鬟狠踹了兩腳。
丫鬟疼得半日爬不起來,嚇得二太太一聲不敢言語。
現在二房里夫妻如同仇人,話都不說半句,只有錢姨娘得意的要命。
這事兒梨月是才聽說,都不知說什么才好。
平素二房院里就妻妾不和,家務用度充裕的時候,還能夠相安無事湊合。
如今這一省儉用度,簡直如點了炮仗似得,誰也別想安穩。
就為省那一點點炭火,鬧得府里人仰馬翻,真有這個必要么?
有那請大夫吃藥的銀子,把炭火好生燒幾盆,只怕都綽綽有余。
大奶奶執掌中饋這么苛刻,難道她鳳瀾院里也這樣?
梨月心里有些不相信,沈氏平日用度也很奢侈,并沒見她吃過什么苦楚。
自古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般省儉起來,就算沈氏樂意,鳳瀾院那些陪嫁丫鬟婆子,難道不抱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