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凡是做媒的,都生著一張巧嘴。
三寸不爛之舌,堪比張儀蘇秦。
連死人都能說活,天底下沒說不成的婚姻。
可惜寧夫人心里有數,任憑她口若懸河,不曾答應半句。
只推說兒大不由娘,做母親的不便替他做主。
需等問過兒子心意后再提,言下之意便是不允了。
寧夫人拒了親事,吩咐取兩吊酒錢打發,令小丫鬟送朱嫂兒出去。
若細論這門親,寧夫人對覃姑娘倒是滿意。
不愿結這樁婚事,是有兩個緣故在。
一來是不想與閹黨結親,二來也是心疼覃姑娘。
雖說是寧元竣官高威重,終究不是明媒正娶,往后必定還有爭鬧。
覃姑娘常來常往走動,寧家又與覃家親厚。
娶過來還讓人受委屈,豈不是把親朋化作了仇人?
若是旁人來做保山,寧夫人必定直言不妥。
因是呂公公親自派人來問,她心知不好直接回絕。
這才含糊不置可否,只待延遲幾天,趕緊娶了早先看中的女子。
待婚事做了定,自然不了了之。
這朱嫂兒是個靈透人,打頭皮兒腳底跟著響,如何不曉這意思?
只是來時在呂公公跟前夸口,實指望婚事一說就成,誰曾想碰個軟釘子。
真可說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抓耳撓腮想不出法子。
正愁眉苦臉走到二門前,忽見有個貌美姑娘,迎上來喚她。
“可是朱嫂兒,好幾年不見來?”
朱嫂兒瞧著女孩眼熟,張口卻不敢叫。
“讓姐姐兒笑話,名字只在口邊上,卻喚不出來,該打該打!”
身邊小丫鬟連忙告訴:“這是國公爺身邊的玉墨姐姐,早先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怎不認得她?”
朱嫂兒這才恍然,恨不得自己打臉,眉開眼笑的拜了幾拜。
她早打聽過寧府里的事兒,知道現在玉墨身份不同,趕著喚了幾聲姑娘。
玉墨披著蓮青色大毛斗篷,笑盈盈還了禮,讓她往書齋吃茶。
“朱嫂兒還賣花翠不賣?我這里有兩支舊釵子,一件金赤虎兒,想拿出去重新打個金鈿兒。若是不嫌煩費,托你拿去幫我打。”
朱嫂兒正滿地尋不著主意,見玉墨這巧宗兒,如何肯放過?
不由得喜出望外,腳不沾地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