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這邊扯住朱嫂兒,回頭抓把銅錢,將小丫鬟打發了。
“這錢你拿著買糖吃。我尋朱嫂兒買金鈿的事,休對太太說。”
小丫鬟歡喜的要不得,滿口子答應,接錢轉身就跑。
玉墨這才帶著朱嫂兒,穿過僻靜小夾道,從后門進了澹寧書齋。
因寧元竣還在兵部衙門,正房空著無人,只有小丫鬟閑著看火。
兩人便來到西廂房里間,讓朱嫂兒暖炕上坐下,吩咐端茶盤過來。
朱嫂兒脧在眼里,滿屋富麗華貴,暖意花香撲鼻。
看那擺設鋪陳,更懂了八九分,沒口子夸玉墨有福。
“當初姑娘年紀小,我就說姑娘面生福相,是個有造化的。如今果然應了。姑娘青春年少這等大福,將來少不得還有一步富貴。”
口吐蓮花夸贊了半日,玉墨垂眸含笑,遞了盞金桔果仁泡茶。
“國公爺跟前有大奶奶在,將來還有三房五妾。我一個奴才秧子,哪里是享福的命?朱嫂兒再取笑,我可要惱了。”
朱嫂兒聽見,只慌的撫掌打手。
“我若取笑兒姑娘,明日天打五雷轟!誰不知咱大奶奶身弱常病,國公爺事事依姑娘做主?過兩日姑娘做了小娘,再生下一兒半女,就和大奶奶并肩了,將來便是個二房奶奶,誰敢說個不字。”
玉墨聽她這般說,把手里茶盞撂下,臉上似笑非笑。
“朱嫂兒這話不真心,擺明哄我玩笑。別看我這書齋是個僻靜地方,外頭事情我未必不知曉。朱嫂兒,你剛在太太跟前保舉二房奶奶,回頭又恭維我是二房奶奶,這話可是糊弄三歲孩子?”
朱嫂兒頓時臉紅,忙起身拜了兩拜。
“若不是姑娘問,我也不敢直說!”
慌忙把呂公公尋她來寧府,給覃家姑娘做媒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原本打量一說就成,誰知在太太跟前碰個釘子,鬧得我不敢去回話。”
玉墨仔細聽她說完,搖頭笑嘆兩聲。
“這覃姑娘常來府里,太太與我們都常見她。她哥哥是四品武官,背后有司禮監呂公公做靠山,豈肯做小伏低?我們府里現放著沈氏大奶奶,當朝沈閣老的嫡長女,也不是個肯讓人的性子。朱嫂兒,依著我看,你不是來說親的,倒是來添亂的!”
朱嫂兒自是不肯承認,好不指天誓地賭咒。
又怕玉墨吃醋,又忙著說些歪理相勸。
“姑娘別怨我多嘴,自古富貴人家誰不是三妻四妾,國公爺才剛襲爵,倒還看不出來,世人都是從此來的。房里人多也有好處,房里人少也有難處。只要國公爺歡喜,攔阻他又有何用。姑娘如今年輕,早晚懂得這道理。”
不等她說完,玉墨便擺手,把她的話攔住。
“朱嫂兒不必說歪理勸我,將來新奶奶進門,不是與我爭競,我是落得河水不洗船。我不是哪個牌位上人,只圖國公爺舒心罷了。待新奶奶過門,家里大是大小是小,我樂得松快呢。有道是車多不礙路,船多不礙港。她有何妨礙我的地方?”
朱嫂兒一時無話可回,反倒央求她出主意。
“姑娘休說笑話,若真成了這樁親事,少不得酬謝姑娘!”
玉墨往窗外看,見天色已經偏西,料著寧元竣也快回府。
“我卻不稀罕謝禮,才留你在這兒坐著。一時國公爺回府來,你往他跟前去,親事如何對他當面說。一時說動了他,讓他帶著定禮過覃家相看。覃家若肯收定禮,兩下里樂意有何不可?等到親事說的定了,太太還好意思不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