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長嘆了一聲,悄悄附耳上前,把二姐兒嫁妝單薄的事說了。
“是三公子巧舌如簧,將大奶奶銀子騙過去,并沒給二姐兒辦嫁妝。二姐兒出閣時冷冷清清,連床帳都是抬了舊的,箱籠總共不到十個。把魏家人氣的要不得,這才在迎親當天,故意給二姐兒沒臉。”
“老奴還聽說,二姐兒因身子單弱,撂在夫家門外又急又凍,當夜就發熱病了。可憐見的還不敢多說,第二天強撐著起來,給闔家上下拜見行禮。魏家人還覺得沒臉,三朝時不放肯她回門,只要從沈家找回面子來。”
早先確有那等輕狂人家,自覺女兒是下嫁,故意不給或少給嫁妝。
只為顯示權勢,料定男家不敢欺辱女兒。
可是正經人家都不會如此,畢竟結親不是結仇。
女兒已嫁給了人家,夫婿關起門來給她受氣,娘家的手總沒那么長。
魏家誤會這是沈閣老故意給下馬威,為了顯示自家不是高攀,只怕要變本加厲的折磨沈二姐兒,才能找回這面子來。
沈氏呆愣了許久,終于淚如雨下,拍著暖炕大哭。
“三哥哄騙我也罷了,他怎能這般害二姐兒!就算母親手里沒銀錢,大嫂二嫂三嫂都眼看不管?女兒出閣不帶嫁妝箱籠,連一張新床帳都買不出來?嬤嬤,這就與我套車,我要回沈家去!我要當面問問三個不賢良的嫂子,她們為什么要害二姐兒!”
一邊說一邊哭,恨不得肝腸寸斷,就要給妹妹出頭。
趙嬤嬤陪著落了幾點淚,這才細言細語勸慰,把人安撫住。
“嫁妝的事情,大奶奶回去問,只怕他們不肯認,倒讓娘家太太責備您不懂事。依著老奴心意,不若趁著三朝日子,大奶奶派兩個婆子,帶些補品去魏家,看看二姐兒身子如何,才算是盡了姐妹情意。”
倘若病在夫家的是旁人,趙嬤嬤絕不會告訴沈氏。
只因沈氏與二姐兒是姐妹情深,她不得不出個主意。
一來免得沈二姐兒真有個三長兩短,二來則是要拿沈三公子騙人的證據。
這筆銀錢地契可不算少,那可是沈氏多半的嫁妝。
若是討不回來,她家主子后半輩子,只怕就沒了依仗了。
想到二姐兒初為新婦,就吃了這樣的苦楚,沈氏哽咽得肝腸寸斷。
“家中哥哥們各當各的官,只有三哥對姐妹們最好,我這才把銀子交給他,令他給二姐兒辦嫁妝。想不到他如此狼心狗肺,對親妹妹生死不顧!若二姐兒被此事誤了終身,我就要與他們夫妻兩個,兌了這條命去!”
沈氏伏在炕上哭泣,趙嬤嬤在旁邊勸哄。
不想偏廳的碧紗櫥砰然被撞開,芷清臉色蒼白,跌跌撞撞沖了進來。
“大奶奶,不好了!”
這話聽來十分忌諱,趙嬤嬤不由勃然大怒,一巴掌把她扇倒。
“混賬丫頭!虧你這么大年紀,滿嘴說什么胡話!”
芷清被打得金星亂冒,滾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大奶奶,玉墨剛過來說,國公爺要娶新奶奶!已經下定了!”
“你胡說些什么?”
趙嬤嬤抬手還要打,芷清跪爬兩步湊近,急地什么都不顧。
“奴婢不曾胡說,國公爺真的定親了,他要娶覃姑娘!”
沈氏面如金紙,雙眸往上一翻,直挺挺倒下,昏厥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