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沈氏凄涼哭喊,他是連頭都沒回一下。
此冬夜雖然無風,天氣卻冷的刺骨。
梨月在環環的小屋炕上,稍稍暖和一陣子,喝了碗滾熱糖水。
因怕天晚看不見路,就挑著燈籠跑回自己屋了。
廚房院里已經封了火,秦嬤嬤她們都散了出去。
梨月回到小屋時,見彩雯正要搬柴燒炕。
“姐姐別動,看柴禾頭有刺傷了你的手!”
彩雯是針繡的丫鬟,要做緞面上繡花的細活,不能總做粗活。
因此屋里燒炕搬柴的事情,梨月都是搶著干,只讓彩雯做針線活。
綢緞是極為光鮮細致的東西,比嬰兒皮膚還要嬌嫩。
上等綢緞多摸幾回,就會起一層絨,沒那么光亮。
因此繡娘的手極為金貴,就是怕粗了沒法繡花。
彩雯也不和她搶,撂下柴禾簍子,脫了鞋上炕坐下,捧出針線笸籮。
“你把炕燒熱些,上來把棉襖脫了。我帶了尺子回來,先給你量量尺寸,明日做新衣裳好用。”
“怎么又做新衣裳?我這兩件兒棉襖過年夠了,別再瞎花錢!”
梨月現在正長得快,自覺沒必要總做新衣裳。
特別是冬日的棉襖,做一件就要花不少錢,還年年得做新的。
站在熱炕上脫了棉襖,梨月覺得長高了不少。
彩雯拿皮尺量了半天,炭筆在草紙上劃道兒,也說她是高了兩寸。
“國公爺過幾天去覃家下聘禮。太太剛剛吩咐下來,二門上挑六個小廝,錦鑫堂挑六個小丫鬟。都要選相貌齊整俊俏的,喚作金童玉女送喜。已經把你選上了,每人做一身大紅綢襖。”
梨月這干妹妹長得好看,彩雯心里很得意,常在小姐妹中顯擺。
她在錦鑫堂廂房做針線,才聽說要選小丫鬟送聘禮的事,就忙去紅絨面前提了兩句,給妹妹討來這樣的好差事。
一整身的大紅綢子裙襖,平常三等丫鬟可穿不上。光是為這身好衣裳,不知多少丫頭子要爭。
梨月此時心思不在衣裳上頭,方才沈氏哭得慘烈,可把她嚇著了。
臨走的時候,還聽見趙嬤嬤大哭,說國公爺欺辱妻子,要找太太來評理,
“國公爺娶覃姑娘,太太是樂意了?”她低聲問。
彩雯正打著花線,抬頭嘆了口氣,小聲告訴她。
“太太不樂意!后晌國公爺回來,太太把他訓斥好了一頓。一來責備國公爺先斬后奏,婚姻大事不同太太商量,直接去覃家定親。二來就說國公爺有嫡妻,這事總要提前招呼才合禮數。如今這么一鬧,國公爺有理都變作沒理。”
“如今親事已經定下,太太也是無法了。那邊大奶奶的娘家沈閣老,人家怎么能忍下這口氣?只怕又是一場爭鬧,沈家寧家都要不安寧了!”</p>